封天大祭,帝民同庆,祈求未来五年风调雨顺,国民安康。
皇帝的步撵从皇宫出,浩浩荡荡的行驶在王都街道上,步撵左侧就是当朝大将军聂将军,也就是聂子安的祖父,另一侧就是主管祭祀的锦老爷,他要全程陪同,以防止什么地方出现点纰漏,师大人只是在步撵很远的地方默默跟着走。
百姓夹道跪拜,步撵走过才敢抬头。
靳泠玉是一个人出门的,还稍微在自己的脸上动了点手脚,换了身男装,旁人看着还以为是位俊俏的小公子。
她看着步撵前行的方向转身走进了一个小巷子,以祭祀队伍的速度来讲,她是完全可以赶到前面去的。
但靳泠玉始终隔着一条街的距离跟着队伍,师大人派的任务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仅仅是让她时刻警戒着周围,观察有没有异动什么的。
缺保镖就直说,还搞得这么花里胡哨的。
祭祀是在王都城三里外的敬阳庙举行,得道高僧已经等候多时就等着做法事。
皇帝的步撵进了敬阳庙,大门就从里面关上了,虽然是帝民同庆,但到底百姓是进不去的,只能站在庙外听佛法。
靳泠玉才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从敬阳庙的侧墙翻身进去了,她落地后拍了拍衣角,挑眉左右扫视,这里不知道是什么犄角边,竟是空无一人,落叶都铺了好几层了,都没人清理。
她道是皇帝出行,这目的地想必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住了,没想到防卫这么疏漏,虽然这里是小墙边,但是不防范真的好吗?
忽然,树叶被风吹起了一道小小的弧线,往靳泠玉这边吹来。
靳泠玉侧身避开,用眼角看过去,只看见一个急速向砍来的宝剑,她记忆深处的直觉被唤醒,初见七名的时候就是在和长剑对打。
她摸到怀里,斟酌的将手中粉末的量减少了至少七成,这才挥洒出去。
粉末飘在空气中,钻进两人的鼻腔中,那人瞬间脚软,长剑也拿不稳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
是迷药,只是对她没用。
她想多省点力气,毕竟这是在闯又皇帝在的祭祀,万一真的冲撞到了皇上,那可真的就吃不了兜着走,少不得要打上几架。
他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强打起精神:“你是谁?不知今日是封天大祭吗?谁给你的胆子到这里来?”
“我说了你也不认识我,若是不知道今日是封天大祭我还不来了。”靳泠玉傲娇的扬起小脸,“皇帝在哪祭拜呢?带我去长长见识?”
那人沉默了许久,伸出胳膊僵在半空中:“扶我起来。”
靳泠玉眉头一跳,一只手便抓住了那人的衣领,用巧劲把他扶了起来,接着往一边挪了挪,语气有些不耐烦:“我把你扶起来了,现在可以了?”
“你就不怕皇上将你砍头?”
靳泠玉哪里听的了这种威胁,抬脚踹上了那人的屁股,若不是旁边有一棵树,那人说不得还要再摔一下。
“还不快走,磨磨唧唧的,莫不是还要我等你?”靳泠玉扯着自己的大粗声,整体贯彻鲁莽两个字。
鲁莽的俊秀小生,刺激。
靳泠玉到的时候已经开始了,皇帝正举着三根长长的香插进了面前的大鼎中,这相当于繁荣昌盛。
接下来的环节就是要将代表东祁的国徽拿出来,放到祭祀用的台上这个过程就算是完成了,然后再由敬阳庙的大师们诵经祷告五天五夜。
原定应该是祭庙之后就会在湖上表演,由皇帝领头观看。
但是这国徽拿出来就坏事了,小太监将国徽恭恭敬敬拿着托盘递了上去,皇帝打眼一看,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太常卿,朕的爱卿,锦大人,这便是你准备好的祭祀?”
他大手一挥,显然在震怒的临界点,国徽从托盘中摔出来,小太监被吓得脑门出汗,浑身颤抖,跪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锦老爷被点名,也是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待看见那被摔到自己面前的国徽心生不妙。
一瞬间他就跪伏在地上,满脸的不敢相信与愤怒:“皇上!微臣绝对没有对东祁有半分不敬之意啊皇上!给微臣几万个胆子也没可能会这么做的,皇上明查!”
靳泠玉远远的看着,凝神注意到,那国徽上画着的花样:“哦?老虎?”
也是奇怪了,这个时代的皇帝不都喜欢龙那一套吗?怎么用起了虎?
“出大事了!”将她带来的那人低声暗暗的说了一句,急切的都快跺脚了,“看来今日锦大人是脱不开罪了。”
靳泠玉好奇,师大人果真神了?这究竟是做了什么就让皇上这么震怒,就连这守卫都这么着急。
“老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那人就像是看傻子一样扭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警惕般的眯了眯眼睛。
“东祁的国徽是龙,大盈的国徽才是虎,这是在我东祁的封天大祭,怎么能将虎当成祭拜品?你不是东祁人吗?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
啊?
原来如此,竟然这么简单。
不过是将一个小小的国徽更换一下罢了,但在这种庄严的祭祀上的确是大忌了。
靳泠玉微微一笑,迅速将那人浑身绑作一团,还不忘在他嘴里塞上东西。
接着她朝着那边的皇帝叫喊:“哈哈哈,东祁的皇帝,怎么就祭拜起了我大盈的国徽?莫不是承认我大盈才是国之正统!东祁的太常卿很懂事啊。”
说完她就注意到身旁多了至少有十多个气息,果然,皇帝的护卫就是不一般,比这个被她随手抓到的人厉害多了。
而那个人正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他也就是开个玩笑,怎么还真猜对了?这人还真的是不是东祁的,他简直欲哭无泪,这个人还是他将之带过来的。
真是要了老命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他就看到周围十多个人用同样的方式倒在了他的脚边,这个说话粗犷的俊美公子就这么一招吗?怎的能一直用迷药?
靳泠玉手中一直握着迷药,在那些人围上来的时候一把撒了出去,时机恰好总量恰好,不会导致那些人昏迷,但是却能让他们手脚瘫软。
她拿出从师大人那里缴获的弩箭朝着锦大人身上射去,没有半分犹豫。
皇帝像是看出了什么,把跪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的锦老爷一脚踹出去好远。
“你究竟是谁,到底要干什么?是大盈要开战了吗?你是觉得朕的东祁怕了你们?”
绝不是如此啊,绝对大盈没有关系,是自发的,自发。
靳泠玉笑的异常的温和,一反刚刚的模样:“东祁的皇帝,原本只不过是我的私人恩怨,但现在已经上升到两国交战的程度了,他还在中间和稀泥,却让两国家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缝,这种狗官,你护着他干吗?杀了才算是一了百了!”
“你是大盈人?为何说朕的大臣在中间和稀泥?”皇帝沉声想要问清楚,因为这人的确说的没错,他确实有一瞬间闪过了起兵的念头。
靳泠玉点头默认,手中的弩箭再次对准了锦老爷:“我本想来此见识一下东祁的封天大祭是何等风采,没想到竟出现了我们的国徽,这不正是在挑唆你我两国之间的关系吗?若真的开战,又有多少百姓生灵涂炭?他是负责祭祀的太常卿,一切都是经由他手操办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饶他?我看皇上还是让我将他杀了为好。”
“你分析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但你万万不该在朕的封天大祭上如此嚣张,还迷倒了朕的护卫!”皇帝威严的声音传出。
在自己的国家不护着自己的臣子算什么样子?
靳泠玉暗叫不好,这皇帝是想将她抓起来啊。
她对天哈哈一笑,翻身跃起,瞬间后撤:“皇上,你的家务事我这就不管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不见了身影。
她原路返回,将自己脸上的东西清理掉,头发也换成了寻常女子的头发。
果然先后脚,那些护卫就出来搜人了。
她说的那番话自然是在推波助澜。
在皇上怀疑一个资深的老臣的时候,大多会觉得这是如此低级的陷害,发一通脾气,然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什么都不会改变。
可靳泠玉先是跳出来将皇帝指着鼻子骂,接着直接变换身份,开始针对锦老爷的疏忽进行输出,说一遍可能效果并不明显,但她说的可不止一遍。
祭祀的大部队兴冲冲的出门,蔫兮兮的回去,就连表演都没看。
靳泠玉就不同了,她回府之后把七名与云白拉去看了表演,尽兴而归。
刚回到府上就看见一大批人在搬东西,大多都是些瓷器书画之类比较值钱的玩意儿。
靳泠玉好奇,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是皇上将锦老爷给降职了,从正三品太常卿降到了一个从五品的小官,还要把家财没收一半,只是这个宅子没收走。
刚入夜,靳泠玉便入了师府说今日的情况。
没成想这师大人劈头盖脸的给她啰嗦了一顿:“今日去闹了祭祀的是你找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找好人了?就等着跳出来参他一本,没想到你更不留情面,直接把他说成了挑拨两国关系,正巧皇上刚回到宫中,大盈那边的贺礼就送了过来,这下锦老爷是坐实了挑拨的名头。”
说完话音一转:“今日那位小兄弟是哪里人脑子如此灵光?你帮我问问有没有兴趣来师府做事?亏不了他的。”
灵活变通,聪明伶俐,关键长得还俊美,想必学问也不差,正好语林也要及笄了,是该考虑考虑了。
靳泠玉哪里知道师大人怎么想的,只是听见自己被肯定了,轻轻的笑了笑,还是觉得要隐藏自己的技能:“我能从哪里找到人?那位公子早早便离去了。”
“什么?”师大人瞪眼,“我的乘龙快婿就这么走了?”
乘龙快婿?
你没有说错?
靳泠玉满脑袋黑线,说回到了正事:“和将军府沟通好了?”
“放心,一切准备就绪,就差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