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高兴坏了，一口气发了十几张上官煜的照片。
我还没来得及点开照片，奶奶的语音就打过来了。
“婷婷，你终于想通了！
你和季宴泽都订婚五年了，他却迟迟不愿结婚，摆明了是欺负你无父无母，奶奶老了，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我死前，为你寻个良配。”
“当年你订婚，季宴泽连顿饭都没有吃，上官煜可不一样，他说婚礼要大办特办，婚庆都定好了！”
当年，奶奶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从乡下赶来参加订婚宴，季宴泽却因为加班放了我们鸽子。
事后，自觉亏欠，季宴泽抱着我，耐着性子哄了大半天。
非说等他有空了，补我一个更盛大的订婚宴。
可是，却一拖再拖，拖了整整五年。
“奶奶，婚礼不要太隆重了，我只想越快越好。”
就在这时，季宴泽突然推开病房的门，听见婚礼，皱了皱眉，语气不耐烦地说：“你奶奶？
又催我们结婚吗？
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我手上这个项目对公司很重要，结婚的事情，就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说。”
还好我及时挂掉了电话，不然，奶奶听见又该担心我了。
季宴泽见我不说话，语气放柔：“医生说你过敏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季宴泽已经忘记我对狗毛过敏了。
季宴泽还想再说什么，下一秒，就被他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他离我很近，我可以清晰地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女声。
是美莲，季宴泽的女租客。
“宴泽哥，你快回来。
儿子生病了，一直吐。”
季宴泽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说话的语气却依旧很温柔：“你别怕，我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他扔下一句：“婷婷，你等我回来接你”就夺门而出了。
病房重新安静下楼。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为了美莲抛下我了。
我拿起手机，在网上订了回家的机票。
旺季，只抢到三天后的机票。
刚订好机票，设好日程提醒。
闺蜜小洁推门进来。
正好，和小洁告别。
小洁听到我要回老家结婚，惊讶地看着我，“你不等季宴泽了吗？”
“不等了，我累了。”
小洁抿了抿唇，开口道：“也好。
季宴泽耗了你那么多年，他如果想结婚早就结了。”
你看，就连我朋友都明白的事。
我竟然要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才想通。
打完点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季宴泽没有来接我。
整整五个小时过去了，他不会再来了。
今晚我不想再见到季宴泽。
就跟小洁回家睡觉。
可没想到，在小洁家楼下，会遇见季宴泽。
2季宴泽怀里抱着狗，美莲紧紧挨着他。
这画面，和谐得像一家三口。
他们要上楼？
可是，楼上那房子是我和季宴泽的婚房啊。
季宴泽之前说为了让我能和小洁住得近一点，在这个小区也买了房，装修后一直空着，准备当婚房。
现在，美莲竟然住进去了。
这时，季宴泽抬头也看见了我们。
“婷婷，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不是说等我去接你吗？”
原来他还记得，要回医院接我的事。
我没回答，就盯着美莲挂在季宴泽胳膊上的手看。
见我不说话，季宴泽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张地甩开美莲的手。
“婷婷，你别误会，是木木生病了，我送它去宠物医院刚回来。”
季宴泽边说，边抱着小狗往我这边靠。
我下意识后退几步，和季宴泽的狗保持住距离“她住这？”
季宴泽愣了几秒，开口：“原先那个房子太小，我就让美莲带着木木换到这了。”
我表情冷漠，敷衍得“哦”了一声。
见我不再追问，季宴泽松了口气。
电梯到了。
季宴泽抱着狗先进去，美莲也跟了进去。
我和小洁没动。
季宴泽一手抱着小狗，另一只手按着电梯的开门键。
“你们先上吧，我们再等等。”
身上的红疹还未全消，我不想再过敏。
季宴泽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宋雨婷，你就这么嫌弃木木？
连和它坐同一部电梯都不愿意？”
“对，我不愿意！”
“爱坐不坐！”
季宴泽恼羞成怒，按下关门键。
小洁安慰道：“他应该是忘了，你对狗毛过敏。”
是忘了吗？
想想真是可笑。
我喜欢小狗，因为狗毛过敏根本无法养狗。
曾无数次路过宠物店，我都会驻足在玻璃窗外，那时候的季宴泽，总会不耐烦地催我快走，他说狗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从不喜欢狗的人，自从美莲出现后，竟然突然变了喜好。
刚刚在电梯合上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美莲得意的眼神。
美莲的心思明晃晃都写在脸上。
从她搬进季宴泽房子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
只有季宴泽觉得美莲是一个刚毕业的单纯小姑娘。
而我，是一个心眼小，爱吃醋的老女人。
梳洗完，刚躺下来，手机提示音响起。
是美莲。
她给我发了一张朋友圈截图。
总是在我脆弱时撑起一片天，毛孩子生病，他爸的陪伴让我倍感温暖与安心。
配图是季宴泽抱着小狗的照片。
其中有好几个季宴泽兄弟的评论：“毛孩子真幸福，有爱他的爸爸妈妈。”
“秀恩爱也是一种正能量，看到你们这么幸福，相信爱情了！”
......最后一条是季宴泽的评论：“别怕，有我在。”
以前，季宴泽也经常跟我说这句话，没想到现在竟也出现在别人的评论里。
正出神，对方突然就撤回了。
刚刚好2分钟。
紧接着，她又发了一条语音给我：雨婷姐，真是不好意思哦，我发错信息了。
我回了她一个表情包：绿茶年年有，莲花朵朵开我刚发出去。
季宴泽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3“宋雨婷，美莲只是不小心发错信息而已。
你骂她做什么？”
“你三番五次为难一个小女孩，你有意思吗？”
我冷嗤道：“季宴泽，不要对我吼，我怕狗！”
电话那头的季宴泽明显愣了片刻，他肯定很震惊，我向来温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要是换做以前，我们吵架，不管吵得有多凶，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毫不留情面地怼他。
我不等他再说什么，直接挂掉了电话。
接着，我差点开了美莲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都是季宴泽。
配图都是季宴泽帮他换灯泡、修水管甚至还有季宴泽下厨的照片。
往前滑，美莲对季宴泽的称呼也一变再变。
从最帅房东，到宴泽哥，再到现在的孩子他爸看到这样，我的心隐隐还是难受。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季宴泽可从未做过这些，他都以“不会”推脱了。
久而久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在打理。
那时候，季宴泽还经常会在朋友圈发我的照片。
夸我贤惠又能干。
我在美莲的每一天朋友圈下面都评论了：绿茶年年有，莲花朵朵开然后。
拉黑、关机、睡觉。
第二天，趁季宴泽不在家，我回去收拾行李。
我的东西除了生活必需品，最多的就是书了。
在书房收拾的时候，眼光落在一本高三语文书上。
翻开第一页。
一行矫健有力的字出现在眼前：从起点，到尽头，只需勇敢前行，梦想自会引路，我在大学等你。
季宴泽学习好，又比我高一届。
为了让我考上同一所大学，季宴泽每天都会给我补习功课。
我的高三再往后翻，每一页的空白处都写着一句鼓励的话。
那些都是高考前夕，季宴泽为了鼓励我，偷偷写在我课本里的。
翻到最后一页：人生只要两次幸运便好，一次遇到你，一次走到底。
可惜，我们终究走不到最后了。
我走到碎纸机旁，撕下来放进碎纸机。
看着一页一页的纸，卷进机器里，心里也跟着一点点释然了。
就在这时，季宴泽回来了。
他看见我在撕书，猛地瞪大双眼，冲过来一把推开我。
我被他推倒在地上，季宴泽浑然不在意。
只顾着猛按碎纸机的关机键，可机器并没有马上停下来，季宴泽急得直接拔掉了插头。
等碎纸机停下，季宴泽松了口气。
又转身一把抢过我手里的书。
他看着原本厚厚的语文书，现在只剩下几页纸。
气急败坏，怒吼道：“宋雨婷！
你发什么疯啊！”
“这是我们的回忆啊！
我当初为了写这些话，费了多少心思！
你保留这本书这么多年！
说撕就撕，现在回忆都被你毁了！”
4我从地上爬起来，冷冷地说道：“书放太久，发霉了。”
季宴泽怒斥道：“发霉就定期拿出去晒太阳啊！”
我讥笑道：“是啊！
原来你也知道书是要定期维护地！
何况是感情呢？”
季宴泽似乎听懂了，愣了愣，叹气道：“婷婷，我知道你在气我忽视你。
我最近真的太忙了，你别想太多。”
“要不这样，我今天请一天假，哪也不去，就在家里陪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季宴泽说着就拉住我的手，习惯性地往他怀里带。
他的衣服上沾着狗毛，还有一股陌生的味道，那是美莲身上的味道。
我厌恶地推开他。
短短几秒钟的近距离接触，也让我瞬间起了反应。
身上又开始痒起来。
我马上推开他，从包里拿出药，吃了下去。
这时，季宴泽猛然想起了什么，眼神瞬间变得慌张。
他脱掉外套，扔在一旁。
“婷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忘记你对狗毛过敏，你原谅我。”
“原谅你？
好啊！
让美莲从我们的婚房里滚出去，我们马上结婚！
我就原谅你！”
季宴泽果然还是让我失望了。
和以往一样，一提结婚，他就沉默。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没有接，慌张的收起手机。
拿出一件新外套穿上，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
“婷婷，你别想太多。
我有事要去处理下。
结婚的事，你等我回来再说。”
他走到门口时，看见客厅放了几个大箱子。
“你把这些书要搬去哪里？”
我扫了一眼，收拾出来得书，冷冷说道:“该晒太阳的晒太阳，该卖的卖掉。”
季宴泽开口还要再问什么，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
最终，他还是头也不回，关上门走了。
其实，我知道是美莲的电话，刚才看见来电显示了。
只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
自从美莲出现以后，季宴泽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你等我”。
我等了他整整九年啊。
现在，我不等了。
我快速打包好行李，先寄回老家。
隔天，美莲找到我。
她抱着木木一进门，扑通就跪在我面前，委屈地求我：“雨婷姐，我求求你，别让宴泽哥赶我走！”
“我刚实习，租不起这么好的房子。”
我看见木木，连连后退，想去拿口罩。
可是，还没来得及戴上口罩。
美莲怀里的木木，就突然跳下来，向我扑来。
我被吓到了，下意识想把它踢开。
可是，我还没有碰到那只狗，它自己就倒地不起了。
“木木！！
雨婷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木木！”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已经落在我脸上。
是季宴泽。
“宋雨婷！
你太过分了！”
“我已经让美莲搬出去了，你还要怎样？！
你连条狗都不放过，你太恶毒了！”
季宴泽对着我怒吼完，还不忘扶起跪在地上的美莲，抱起狗离开了。
我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手机的日程提醒终于响起。
时间到，我该走了。
登机前。
我给季宴泽发了一条信息：“我们分手吧！”
刚发出去，季宴泽电话就打进来。
一个接一个。
我直接按了关机键。
登上飞机。
5落地开机后，微信弹出很多条信息和未接来电提醒，都是季宴泽发来的。
“宋雨婷，你什么意思？
你做错事还想用分手威胁我？”
“你现在胆子真的是越来越肥了！”
“宋雨婷，你开机！
接电话！”
“宋雨婷，我不同意分手！”
......这是这么多年来，季宴泽给我发最多信息的一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对话框里，只剩下简单的几句话：我：“今晚回来吃饭吗？”
季宴泽：“不回。”
季宴泽：“加班，别等我吃饭。”
......恍惚间，我们无话不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季宴泽每天都能收到季宴泽发来的各种照片，一张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片奇形怪状的树叶......回过神，我点开季宴泽的头像，按下“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