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启明盖洛普的其他类型小说《萨尔拉夫的狼群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勤务小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时间回到半小时以前。紧握着上好弦的猎弩,海伦感到喉咙有些干渴,护手甲内侧的绵垫已经吸满了他的手汗。自杉木村一战后,他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血的老兵,没料到现在却像个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新兵一样缩手缩脚。信任他,不会有错的。海伦轻轻呼出一口气,灌入肺部的寒冷空气让脑海有些纷乱的思绪平伏下来。自盖洛普领队出发以来,他靠着自己的高超技艺和思巧策,让侦察队获取一个又一个胜利的同时,又没有损失一人,今晚的伏击不应该成为例外,因为他已经说明这场战斗是占了便宜就走的迎头痛击,而不是歼灭。明明都是男孩子,为什么他好像永远有办法带领大家继续前进的呢?想到这里,海伦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看见附近一个半蹲在坑里的城卫队女孩,海伦轻手轻脚地从自己的坑中翻去,摸过去拍...
《萨尔拉夫的狼群完结文》精彩片段
时间回到半小时以前。紧握着上好弦的猎弩,海伦感到喉咙有些干渴,护手甲内侧的绵垫已经吸满了他的手汗。自杉木村一战后,他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血的老兵,没料到现在却像个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新兵一样缩手缩脚。
信任他,不会有错的。海伦轻轻呼出一口气,灌入肺部的寒冷空气让脑海有些纷乱的思绪平伏下来。自盖洛普领队出发以来,他靠着自己的高超技艺和思巧策,让侦察队获取一个又一个胜利的同时,又没有损失一人,今晚的伏击不应该成为例外,因为他已经说明这场战斗是占了便宜就走的迎头痛击,而不是歼灭。
明明都是男孩子,为什么他好像永远有办法带领大家继续前进的呢?想到这里,海伦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
看见附近一个半蹲在坑里的城卫队女孩,海伦轻手轻脚地从自己的坑中翻去,摸过去拍拍对方的肩膀。这一下差点让那个紧张到全身肌肉绷紧的女孩子跳了起来。
海伦将食指举到唇边,示意对方保持安静,又低声安慰道:“别紧张,一切全在预料之中,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莱斯利爵士。”
“嗯,大人,我会的。”或许是出于伍芙尔女性的自尊自傲,女孩被比自己年幼的男孩安慰,即便那是一位强悍的骑士,也感到羞愧脸红。
返回到自己的散兵坑内,海伦死死地盯着远处渐渐飘近的火光。为了这场战斗,他们做的准备不可不充分。
伏击阵地由这些两尺深、不规则散开的土坑组成——盖洛普管这种土坑叫散兵坑,城卫队全藏到这些刚好能让一个人躲起来的散兵坑内,等敌人靠近后便自由射击,另外还做了许多伪装斗篷,就像盖洛普身上那件,上面系满了本地常见的植物绿叶,穿在身上,只要一趴下,就能跟周围的植物融为一体,不靠过来仔细观察都发现不了(其实就是现代狙击手穿的吉列服的中世纪山寨版),盖洛普又不知从哪里拿来十把猎弩和十袋塞得满满的弩矢,把余下十名没有远程兵器的城卫队武装起来。虽然猎人说是他以前在一个遗弃的堡垒里挖到的,不过海伦不相信就是了。
伏击阵地的前沿挖了许多一尺宽半尺深的陷马坑——不过是用来陷六腿豹和毛驴用的,里面插上几根削尖后用火烤硬的木刺,对付毛驴的蹄子可能有些勉强,但足够扎破小地精的光脚丫,然后铺上一层植物枝叶作伪装。不过盖洛普进一步改良了陷马坑,在坑口边缘上又装着几根斜斜往下的倒刺,一旦有人踏入坑中,在脚板受伤吃疼本能地往上提时,那些倒刺便会造成二次伤害,这种陷阱在越战时被越猴们大量使用,令不少白头鹰大兵最终不得不截肢。
陷马坑带的前面则是许多乱七八糟倒伏的树干,侦察队砍伐了这里部分树木,不仅清理出部分视野良好的射击区,而且这些倒伏的树干还会成阻滞进攻者的天然路障,另外还做了不少绊马索、一碰就会触发的飞石飞矢陷阱。这就是第一道防线,若敌人冲得太靠近,便由海伦下令撤出,退到第二道防线继续阻击,接着是第三道和第四道,最后就是全面撤离战场。
这次行动的全套流程经过反复演算,而最令海伦感到不解的是,盖洛普竟然召集所有人宣讲,然后允许每一个人提出疑问,并视情况修改战术方案——这完全颠覆了海伦过去受过的教育,那就是“别告诉你的士兵、你的子民你准备要干什么,只告诉他们你要他们干什么”,士兵们知道得越多越容易不听指挥。
对此盖洛普的解释也很简单:这次伏击需要反复撤退,每一次撤退就是对士气的打击,如果不把整套计划告诉士兵们,谁能保持她们不会在头两次撤退中彻底崩溃。海伦不知道盖洛普那些小秘密,以他那并不丰富的军事经验,当然不了解战场上撤退对于一个士兵来说意味着什么。然而盖洛普现在的灵魂来自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看过的战例没准比维希帝国最经验丰富的将军还要多,毕竟因为指挥官屡下撤退命令而引起一支精锐之师由撤退变成崩溃,继而导致全局大败的战例真的不要太多。
等待已久的敌人渐渐走近猎弩的杀伤范围内,负责开道的小地精毛驴骑兵一骑又一骑地从森林小径上现身,在火把提供的光线下左顾右盼。
海伦抬起猎弩,瞄准最头面的一名骑兵,扣下了扳机。
骑兵一声不哼地从毛驴背上栽下,火把砸到毛驴背上,把那头牲畜点燃了。毛驴因着火发出的尖叫成为了进攻的信号。随后离弦飞出的弩矢拉开了杀戮之夜的序幕。
在猎弩攒射过后,小径上一共才倒下了九具尸体,五具属于小地精,四具是毛驴,还有两头因为着火而把背上骑手摔下,乱跳乱窜的毛驴。
“敌人!”一个小地精骑在毛驴上嚷嚷着举弓回射,其余骑兵亦纷纷以弓箭还击,只是他们根本没什么准头,那些有些弯曲的羽箭一头栽入树林,只射中了空气。
小地精们还射三箭后,第二批弩矢也射来了。小地精们只听见前方森林的阴影里响起一片“砰砰砰”的弓弦复位声,接着十几条转瞬即逝的条线从阴影内飞出,七八人应声倒下,还命中要害——比上次要准多了。
“进攻!”发现这样对射只是给对方当靶子后,毛驴骑兵的指挥官换上燧石长矛领头冲了过来。
海伦将猎弩的后柄抵在自己的胸膛上,咬着牙飞快地拉动绞索给弩上弦——换作别的女骑士以及城卫队一些力气较大的士兵,都可以直接用手拉弦上矢,但他是男孩,力气不如女性。弓弦终于被拉至极限,他举起猎弩瞄准那个小地精指挥官正要扣动扳机,却看见对方的座骑前蹄陷入地里,接着毛驴脚一歪,让小地精以脑袋先着地的姿势坠地,脖子折断的脆响清楚可闻,随后那头毛驴因为冲锋的惯性向朝摔倒,重重地压倒自己的主人身上。
毛驴骑兵很快在大片陷马坑中人仰马翻,摔下来当场折断脖子的小地精还算好的,一些小地精被自己的座骑压在身下,死活不知,另一些直接落到地上的小地精还暗自感到幸运,刚想站起来就看见因为冲锋而收不住脚的战友撞到自己身上。
而城卫队要做的只是射杀还能站起来的敌人,单调而安全。
毛驴骑兵很快便崩溃了,安然无恙的幸存者见状不妙,便调过驴头,往后方自己人多的地方跑去。
“好、好厉害!”一个城卫队女孩惊呼起来,若不是战斗还在持续,海伦毫不怀疑她会蹦起来挥舞手中的武器来渲泄心中的兴奋。
事实上,海伦也没想到击溃这些斥侯会如此轻松,尽管是在不适合骑兵作战的森林展开战斗,敌人愚蠢地举起“火靶”为己方标出射击目标,而自己则隐藏在黑暗之中,但那好歹是八十多名骑兵啊,竟然被二十一名步兵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击溃,死伤近半。明明散兵坑和陷马坑是那么简单的小陷阱,却创造出这么辉煌的战绩。
怪不得芙丝翠儿大人初次见面就要册封他为麾下骑士,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吗?海伦心中泛起了一阵阵名叫羡慕的情绪波澜。
假如盖洛普此时呆在阵地上的话,他必定发现侦察队大部分的成员正满眼睛小星星的盯着看,只是这些视线当中也必定掺杂了一位可爱的伪娘。
“保持安静!更强的敌人在后面。”海伦提醒道,同时举起猎弩重新盯着毛驴骑兵撤退的方向。
刚才的战斗使远处的行军队伍骚动起来,许多火把相继熄灭,然后是大群的小地精步兵乱糟糟地冲了过来,但在猎弩和陷马坑的双重打击下,很快便宣告崩溃,留下尸体和栽在坑中呼天抢地地挣扎的伤者。
可是没一会,一些豺狼人把又小地精驱赶上来冲锋。反复打退三次后,靠着小地精们的牺牲使半数的陷马坑已触发暴露。或许对方的指挥官觉得陷阱清理得差不多了,终于派出他的嫡系部队。
一排排穿着皮甲豺狼人战士鱼贯而出,比起先前乱糟糟冲上来的小地精井然有序多了,手持盾牌的家伙走在最前面,看样子要组成盾墙,无奈盾牌款式不一,而且许多盾牌防御面积太小,给伍芙尔用都只像只大盘子而非盾牌,更别说要遮住豺狼人这种大个子的身体。
猎弩继续开火,瞄准盾牌保护不到的腿脚和肩膀,通常一个豺狼人抱着中箭的膝盖倒地,紧接着就有两三支弩箭从因为那个豺狼人倒地而露出的缺口射入,杀伤躲在第二线的弓箭手和长矛兵。豺狼人则以弓箭和标枪还射,甚至连火把都扔了过来,但跟之前毛驴骑兵相似,攻击基本上落在空处。
海伦翻身滚进第二个散兵坑内,开始为自己的猎弩填装第五轮弩矢,任外面羽箭横飞、标枪乱插也无动于衷,盖洛普事先说过,藏身的散兵坑一旦被发现受到猛烈攻击就马上用翻滚动作移转到另一个去。豺狼人大部分的远程攻击都落在散兵坑外,一些眼尖的豺狼人弓箭手顺着弩矢飞来的角度找到了袭击者的位置,但还击的羽箭大多因为射入角度的问题而被扣去了一半以上的威力,城卫队身上的锁子甲和战袍防御力不低,又额外披上了伪装斗篷,只要不是被火箭射中,基本上是不痛不痒的。
豺狼人唯二有效的攻击是有一支火箭射入了一个散兵坑中,把一个女孩的伪装斗篷点着了,但那女孩把伪装斗篷一脱就没事了,另一次有效攻击便是一个女孩中转移位置中被一根标枪扎到了小腿,已经撤退到第二道防线让温妮菲德处理伤口。然而这段时间,豺狼人倒下的战士已经超过二十人了,不难看出敌方指挥官吸取了小地精死伤惨重的教训,让豺狼人战士保持着队列推进,小心翼翼地检查脚下的地面,排除剩下的陷马坑,但避免不了一些倒霉蛋触发了绊索陷阱。
“哇靠!”伴随着一声惊呼在豺狼人的队列中响起,一个豺狼人被绳索套住脚踝拉到半空。这个倒霉蛋的反应相当快,套绳刚刚停下,他已经一个鲤鱼打挺弹起,一手抓住绳拇指粗的绳索,一手握着匕首开始割绳自救。可惜他没割上几刀便被四支弩矢穿个通透。
另一头的垒石陷阱被触发,十几块鹅蛋大小的石头腾空而起,朝着豺狼人的战阵落下,大部分无害的砸到盾牌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但还有几个运气不佳的人被砸的口肿鼻青。
整个战局没有什么亮点可说,只是伍芙尔人凭借着地利和新颖的工事单方面的杀伤敌人,假如盖洛普在场的话,大概会很装逼的对海伦以及那位不知道能不能听见他说话的豺狼人指挥官说:别在敌人选择的战场上,按照敌人的预想去打仗,因为你的敌人正希望你这样做。
“真能忍。”海伦注视着豺狼人战士赞叹道。虽然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但眼前这些豺狼人战士表现的能力确实令人佩服。
咬牙承受着弩矢洗礼,当同伴在身旁中矢倒下,照样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前进,而队列后面的人则跨过在地上呻吟惨叫的同伴,埋补一线队列的空缺,最难得的是对方的指挥官仍然没有下令冲锋——因为对方明白在前方路上存在不少陷阱的情况下,下令冲锋只会令士兵流更多的血。
“后退!”海伦一声令下,所有城卫队从散兵坑窜出,头也不回的往后面飞奔。
身后传来了豺狼人不甘的怒吼:“追!”但接踵而至的脚步却不像是豺狼人,制造出那声音的主人给人一种更加笨重与凌乱的感觉。
海伦跑过第二道防线,跳进挖好的壕沟里,旋身回头。大步流星追上来的是熊地精,跟他们的远亲小地精相似地乱糟糟的冲锋,而豺狼人战士们仍旧保持着队形跟在熊地精身后推进。
海伦见状,冲一开始就呆在壕沟的米雅法儿喊道:“加西亚女士,麻烦你了。”
“唉,我讨厌搓火球。”米雅法儿翻了一下白眼,认命似的在手心凝聚一个小火球,然后附着在一根弩矢上,就像盖洛普很爱用的那种火球箭。一个箭术最好的城卫队接过那根弩矢,装入弩身往后拉动摇柄开始上弦。
“就看你的,不要失手喔。”海伦看着她上好弩弦,压低声音命令道。
“嗯,海伦大人,虽然我比不上莱斯利爵士,但我的箭术同样不会让您失望的。”那女孩脸上泛起一阵红晕,端起猎弩扣下扳机。
弩箭带着火球,从正在冲锋的熊地精中间穿过,一头栽在地上便产生小小的爆炸,随后地面那些经过桐油充分浸泡过的枯枝败叶迅速燃烧起来,连绵成一片火河。这就是第二道防线的功能,如今成为踏上此地的熊地精的火葬堆。
大片的火焰从地面徒然窜起,顺着熊地精脚踝的厚毛爬到他们身上。许多置身于火海的熊地精大喊大叫着在地上打滚,结果使自己更快的变成火人。即便如此,还是有五个熊地精冲过了火河区。
“放箭!”海伦率先扣下猎弩的扳机。
二十把猎弩齐齐发出“嗡”的一声震鸣,将弩矢平均射向那五个幸运儿。巨大的冲击力让熊地精后退了一步,产生了片刻的停滞,不过已经足够了。完成了咏唱的米雅法儿把一个火球扔到其中一个熊地精身上,将他变成一个会惨叫并乱跑的活火炬。
“城卫队,跟我来!”海伦腰间的刺剑铿锵出鞘,他右手向前一挥,第一个跃出壕沟发起反冲锋,赫萝和所有城卫队也跟着发出冲锋的呐喊。
回过神的熊地精们摇摇头,然后朝向自己冲来的敌人发出“呜哇”的咆哮后,将链枷高举过头,一边甩着呼呼生风,一边大步迎上来。
海伦冲至离熊地精三丈的地方,瞥见一把双刃战斧从旁边呼啸着飞出,一下子没入一个熊地精的胸膛,使那家伙仰面倒了下去,不用问也知道是赫萝的杰作。在心中感叹的同时,他手腕一扭,将刺剑对准跟自己对上的那个熊地精,锐利的剑尖上反映着渴求鲜血的寒光。
那个熊地精亦非庸手,他左手一掩用塔盾护住正面,手中的链枷呼一声向海伦挥了过去。可是海伦的动作快得压根不像穿着沉重的板甲,他侧身一滚,任由链枷在身后的空地上砸出一个泥坑,而自己已经迂回到对手大门洞开的右侧。
见状不妙的熊地精急忙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海伦踏上他的塔盾跃起的身姿。后者打出一个流畅的空翻后稳稳的落在熊地精厚实的双肩上,紧接着刺剑对方颈侧的皮肤,直达心脏,随后双腿一蹬,以一个后空翻跳开并抽出刺剑,带起一抹激射的血柱。
当海伦重新落地时,那个高大的身躯才捂着血如泉涌的伤口,在发出不甘的哀号中轰然倒下。假如现场还有闲心欣赏他人战斗的女孩子存在,必定会为海伦这一幕华丽而优雅的杀戮欢呼雀跃。
剩下两个熊地精也相继被干掉,他们所造成的损失是两根被折断的长矛、三面被链枷砸碎的盾牌和一条骨折了胳膊。
感谢伟大先祖的庇护,海伦一边感谢着本族的守护神,一边用熊地精的皮毛拭去刺剑上的血迹。要不是把堡垒翻个底朝天,找到十罐桐油,也就没有第二道防线了,甚至当熊地精冲锋那一刻,他就得下命令撤退,把盖洛普一个人丢下——二十名城卫队以多打少,居然还能让两个熊地精造成这样的损失,几十个熊地精一拥而上,还不全军覆没?
但一声悠长的呼啸把海伦的思绪拉回战场,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张望,便被人扑倒在地。
那个把海伦扑倒的人正是之前为第二道防线点火的城卫队,她满脸紧张的神色:“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海伦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一块头颅大小的石块正好落在那里,然后在与地面碰撞下连蹦带跳地弹出好几丈远,留下一串深深的坑洼,不难想像万一砸到身上是怎样一副惨状。
此时空中传来了更多相似的呼啸声,更多的石块以抛物线划过半空,正朝这边落下。
“全体撤退,退向第三道防线。”海伦当机立断地喊道。
侦察队所有人闻言不约而同地转身跑向南面,把敌人的尸体和来不及打扫的战利品丢弃在原地。
飞奔之余,海伦对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咦?啊,我是琪蒂•迈克•哈尼森,隶属城卫队第五小队……”女孩闻言一愣,随即脸色绯红地回答道。
“谢谢你救了我。”
“不……这……是我……应该的。”似乎没有预料到在这种场合得到海伦的注意,女孩的舌头突然打起结来。
可惜海伦对此根本没注意的,他竖起耳朵倾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不难判断出那些石块正砸在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上。
巨人动手了,扔得好准。海伦心想,愿伟大先祖保佑盖洛普那边一切顺利。
烈火燃烧万物形成的浓烟黑柱逐渐被风吹散,白色的云朵在蔚蓝的天空上翻滚变化,宛如海面荡起的浪花,仿佛抬手一按就带起更多的波澜。
“要是再强壮一些就好了……”盖洛普看着重新恢复蓝色的天空,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回原处,起伏不已的胸腔拉出阵阵粗重的呼吸声。双腿好像灌了铅,沉得快要迈不动了,而手臂酸痛的难以抬高,庆幸的是经过呆坐在草地上的几分钟休息,体内魔法力即将枯竭的晕眩感消失了,头脑倒清醒得是。
为了让豺狼人一直保持杀伤射程内,盖洛普以杉木村为中心了跑了将近半圈,而且为了占据制高点,净是在坡地上行进,把自己累得够呛。反而身披重甲的骑士们在追杀残敌后,还有打扫战场,帮助村民清理废墟的余力。
他叹了一口气:“从小训练的骑士果然是不一样。”
海伦骑着灰风一路疾驰来到他身旁才止脚,询问道:“盖洛普,你伤着哪里了吗?”
海伦的语气温柔而甜美,脸上找不到哪怕一丝锐气,他那套女式半身板甲锃亮干净,若不是盖洛普亲眼看见他亲手解决豺狼人头目那一幕,年轻的猎人实在很难把他和刚才那副杀气腾腾、生人勿近的形象联系到一块。
“受伤倒没有,就是有些累的站不起来,扶我一把行不?”
海伦闻言跳下狼背把盖洛普扶起,灰风亦温柔地用鼻子拱着他的脸,试探他的反应状态。两人往村庄大门走去,盖洛普挑起话头:“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请说,是什么事?”
“芙丝翠儿小姐是启明祭司吗?”回想着芙丝翠儿施放法术干掉萨满的那一幕,以及遭遇战中她治好失血过多晕倒的自己的事,盖洛普忍不住要打听一番。
“侯爵阁下本来是安排芙丝翠儿大人成为启明祭司的。”海伦的眼皮跳了一下,用不太想回答的语气说道:“大人曾经在启明神殿研习生命魔法和宗教典籍,一些成狼祭司都说大人在生命魔法方面有很高的天赋,雏狼祭司资格考试都通过了。”
盖洛普感觉这个问题似乎触及到芙丝翠儿某个重要的过去:“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她没有成为一位祭司?”
海伦沉吟起来,一改初次见面时那种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光洁如玉的额头皱起两道深深的皱纹:“大人的姐姐玛丽莎去世了。”
“呃……这……”盖洛普一下子理顺了当中的缘由。
贵族家的长子继承爵位与封地,其他的兄弟姐妹出嫁联姻,或者成为长子的家臣,还有一条出路就是走进教会,成为神职者。盖洛普不清楚启明之神允不允许她的神职者结婚,但可以肯定的是,芙丝翠儿真的成为一位祭司,她将不会有时间打理领地。让他略感可惜的是以后没机会见到芙丝翠儿穿着启明祭司袍的样子了,不过这念头一闪即逝。要是芙丝翠儿真的成为一位启明祭司,进驻某座神殿布道宣讲,悬壶济世的话,那么他只好继续在这片树林打猎,不知何时才有出头的一天。
从去世母亲那里得的知识,大部分神祗的神殿相当于上辈子的教会之类的地方,神职者大多掌握草药学知识和生命魔法——一种可以令伤口迅速愈合、让碎骨续接、甚至让断肢再生的超自能力量技能,因此神殿除了是宗教场所还兼有医院的功能,只是找祭司用生命魔法治病的价钱不便宜就是了——这点盖洛普深有体会。而启明祭司的打扮恐怕是所有神职者中最性感的。
那件跟围裙无二的启明祭司袍十分容易辨认,就一块绣着三只狼的纹章的长布,长不及膝盖,在脖子处项圈固定好领口,腰间束上腰带,然后穿上抹胸和丁字裤,任凭胳膊大腿和光滑的脊背暴露在外,更别说那条摆来摇去的尾巴。塔克镇那位曾经给盖洛普看病疗伤的女祭司就是这打扮,只是纹章上的狼是成年的大狼,那条围裙式祭司袍有绣上一圈墨绿色的花边,之前回去神殿复诊时,女祭司在前面领路,盖洛普默默在后面跟着,看到了非常养眼的风景——看着她用充满魅惑感的灵动猫步走路,浑圆的屁股一扭一扭的样子,不禁使他血脉舒张,鼻血欲喷。不过从塔克镇启明神殿的情况来看,启明之神好像不收男性的神职者,整座神殿从打杂的底层侍僧到管理神殿的最高人物大祭司都是清一色的女性,也避免盖洛普日后可能因为看见穿着启明祭司袍的男性伍芙尔人而自插双目的危险。
走进杉木村内,村内的火势差不多被扑灭,一位元素法师一边给自己灌着能够补充魔法力的人鱼之泪,一边咏唱施法,用一颗颗冰霜弹浇灭肆虐的大火,只留下在滋滋声中冒着水蒸气的残垣断壁,被大火熏得漆黑的地基随处可见,完好无损的建筑十不存一。
死去的伍芙尔人的尸体由他们的亲朋好友收拾,搬往神殿后院的那块墓地埋葬,几个健壮的女性正在墓地挥动着铲子,为死者挖掘长眠的墓穴。至于豺狼人的尸体就被村民们剥个干净后抬到空地上堆成小山,浇上黄油点火焚烧。
在火光的映照下,尽管村民们的脸上仍挂有对死去亲人的悲痛,却流露出一股独特的平静,盖洛普不清楚这到底是对豺狼人的仇恨冲淡了他们的哀恸,还是说伍芙尔人原本就是一个非常坚强的种族。
伤者都扶到围墙下休息,芙丝翠儿和一位祭司袍上绣着三只雏狼的启明祭司正穿梭其中,用生命魔法抢救重伤者,几个打手下的村民则手脚笨拙地用绷带和草药给轻伤者敷药包扎。
相对记忆中杉木村的人口总数,盖洛普不禁发现村民真正死亡的人数没超过四十人,倒是几乎人人带伤。比起围墙那上百具豺狼人的尸体,绝对是一场辉煌的胜利。若不是豺狼人屡遭挫折,士气节节下降,以及颇有运气成份的地利优势,使豺狼人崩溃逃逸而不是死战到底,这场战斗的胜负也并未可知。
笼罩着杉木村的死亡气息是如此浓厚,以致引来了许多以腐肉为生的乌鸦,那些总是传递着不祥信息的黑色生灵鸦鸦怪叫着在村庄上空盘旋。
把视线从天空中收回来,盖洛普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清冷而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豺狼人的军队在他的计划下瓦解,在芙丝翠儿他们的骑枪和钉头锤下变成冷冰的尸体,让他胸中那团燃烧着怒火渐渐熄灭了,可随之而来的不是胜利后的满足,而是莫名的空虚,仿佛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他渴望得到出人头地的机会,如今机会顺应他的愿望而到来,他亦尽其所能地好好把握住,但是看到这么一幅战后废墟的情景,实在高兴不起来。
“不,这不一样。”盖洛普心想,“我是为了保护同胞而参与战斗,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去挑起战火。”这样想着,他感觉自己好多了,在保护同胞不受伤害的同时,又为自己争取荣耀与奖赏,那有什么过错呢。
盖洛普赢了萨琳娜的同时,也给了对方下台的阶级,不过萨琳娜对于输给一个男性仍然耿耿于怀,令担心不已的海伦出来打了圆场。于是两人在狼女们神情各异的目光下离开了靶场。
五分钟后,踏雪不急不慢地走在街道上,高高坐马鞍上的盖洛普感到十分平稳。虽然坐在海伦身后骑着灰风全速飞奔时带来的快意与凉风扑面的舒适十分诱人,但出于性格上的谨慎,就算踏雪聪明健步,但盖洛普还是不敢在拥有许多行人的街道飞奔,生怕制造交通事故,毕竟他不太相信海伦说他在驾驭战狼方面有天赋的评价,何况战狼高速奔跑的时候,给骑手带来很严重的颠簸感,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被塞进一个浸满水的木桶内,然后由巨人握着木桶死命上下晃动。要像芙丝翠儿她们那样骑在奔跑中的战狼背上,只靠腰部和双腿固定自己并将武器准确命中敌人,不知要苦练多少岁月。
踏雪的肩膀离地有五尺多高,骑在它背上观看四周,使盖洛普隐隐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上位者错觉。内城的南面城门楼连接着塔克镇的主干道,街道路面只是很普通的泥道,一下雨便变得泥泞而坑坑洼洼,不过两旁排列整齐的三层高房屋却显得相当气派,这些房屋用坚固的木材和打磨整齐的石砖建成,在镇内属于有钱人才有财力购买居住。许多细细的柴烟从房屋的烟囱升起,居民们来来往往,为今日的生计奔波劳碌。他骑狼经过时,不少居民低下头往旁边让开,不是那种行人害怕受到伤害而作出的躲避行为,而是平民向贵族表达自己的敬畏与服从——在伍芙尔的社会里,能骑着战狼逛街就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盖洛普右手抓着缰绳往右一扯,踏雪机灵的调头朝右面的街道走去。离开了主干道,往西走去便是西区的市集广场,木头搭建的摊位上摆满了商贩的货物,一些从附近村庄过来的农民推着手推车叫卖今天新鲜的蔬菜或者打猎获取的鲜肉,小孩子们拿着木棒在大街小巷中追逐打闹,一点都没有战争来临的气氛。
也许是芙丝翠儿没有下达征召令的缘故吧。盖洛普心里想,在这个时代的领主,不管是跟外族打仗还是跟同属一国的邻居领主械斗,征召农民充当补充兵力是必然的选择,也是省钱的手段。平民不比正规军,不需要高昂的维持费用用于购置装备、日常训练和伙食开销,一旦被领主征召,使用的武器装备要是领主不肯配发,那就得自己搞,因此每场战斗往往死伤极为惨重。至于为什么会造这种情况,蓝星一位伟大的汉翰牛君王的一句话能够概括:“羽箭要花钱,威尔士人不要钱。”
想起已经变成废墟被迫放弃的杉木村以及杉木村幸存者携家带口的迁徙队伍,年轻的新晋骑士嘴唇一抿,要是豺狼人真的大举入侵,得想办法把入侵者拦截在塔克镇以北的地方,他可难以接受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变成一片断垣残壁,这里有他的童年回忆,有……
“等一等,我怎么会这样想?”盖洛普为突然触景生情的自己感到诧异,他明明是一个异邦来客,却似乎自杉木村一战后,越发把眼前这些长着长耳朵狼尾巴的矮个子当作自己的“同胞”。
灵魂寄居产生引发的病症?还是记忆融合产生的变异?想到这里,盖洛普呷呷嘴,尽管是关乎自身性命安全的大事,却找不到可以商量倾诉的对象——大概只是那位慷慨大方的启明之神能在这事帮上忙,可是他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进入乌托邦才行,但此之前,他得先去一个地方。
镇上的启明神殿位于北区的主干道边上,把踏雪交给负责接待的侍僧后,盖洛普踏上长长的石级,走进敞开的大门。这具身体的前一任灵魂较为虔诚,只要呆在镇上,就每隔三天去参加一次晚祷,但对于此时的盖洛普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来。
穿过一扇雕刻着一张狼面图案的木门,眼前一尊一人高的神像像磁石吸引住了盖洛普的视线,然后他囧意盎然地脑门上瞬间挂满了旁人看不见的黑线。
此刻上午的阳光从头顶的天窗照射进来,明媚的光线在建筑者刻意的安排下从四个方向汇聚到墙上,将神龛上的神祗烘托得明亮如火,只是神像在他看来颇为恶趣味。
那是一位身穿全身板甲的骑士,容貌被头盔的面罩遮挡无法窥视,但没有翅膀没有爪子也没有尾巴,似乎是个人族,他向虚空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仿佛要接住什么从天空飘落的东西,而他的左手握着一捆铁链。铁链往外延伸,分别系在三个兽耳狼尾的伍芙尔少女的粉颈上。一个少女恭敬地树立在骑士身后,怀抱着厚厚的书籍,包裹身躯的围裙与女祭司们的祭司袍款式颇为相似;第二个少女依偎在骑士的脚边,双手捧着饱满的玉米棒,其打扮像个农家女孩;最后一个一身戎装打扮的女孩子被骑士踩在脚下,被迫趴在地上亲吻一柄已经折断的钉头锤,可是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表现着种种不甘与屈辱。
身穿板甲的骑士自然就是启明之神了,而是另外三个女孩便是被启明之神强制进化成人的伍芙尔始祖,分别是灰白如雪的娜梅莉亚、乌黑油亮的库丽卡和金黄璀璨的爱丽丝,被伍芙尔族尊称为三狼母。这点宗教知识,盖洛普还是知道的。
“仁慈的启明之神赐予她们三个富有神力的项圈。戴上项圈的母狼学会了双足直立,褪下了狼皮,具有了万物之灵的姿态。启明之神又教育她们种种知识,使她们拥有智慧,掌握语言,能写会读,十年过后,娜梅莉亚接过了启明之神的战锤,库丽卡领到了玉米,而爱丽丝最终继承了启明之神的全部智慧,怀中的书卷便是最好的证明。”主殿上,一位雏狼祭司拿着圣典,以神像为背景,对着一群孩子侃侃而谈,向他们灌输本族的神话故事和历史起源。
那么,红色的毛发继承的是谁的血脉?盖洛普把一捋秀发从背后拉到胸前,绕缠在指尖上后淡淡一笑。银发、黑发和金发是伍芙尔族最常见的毛发颜色,相传这些特征分别继承于娜梅莉亚、库丽卡和爱丽丝三位始祖,而毛发呈棕色、蜂蜜色和栗色的同胞,则是这些孩子通婚后衍生出来的群体。可是他这身极为罕见的火红色头发又是从哪里继承过来的呢?到现在他还没见过红毛红发的同胞。
祭司继续说着故事:“但是学会了启明之神所有武艺的娜梅莉亚并不满足,她的骄傲使她深深嫉妒爱丽丝的才智,更憎恨启明之神的偏心。她召集了森林中所有灰狼,向启明之神发起挑战。灰白的狼群如潮水般涌出森林,漫过平原,任何胆敢阻挡他们步伐的动物都瞬间被撕成碎片。当时启明之神孤身一人站在山丘上,宛如屹立峰顶般睥睨着娜梅莉亚和汪洋大海一样的狼潮。娜梅莉亚举起战锤直指启明之神质问他,她向启明之神索要跟爱丽丝一样的恩赐,索要爱丽丝所得到的爱。”
此时,盖洛普脑门上的黑线越发浓密,神话说到这里居然是傲娇狼女因爱成恨抢男人的故事啊——不,比那还要糟糕,娜梅莉亚好像并不知道启明之神本来就是个女人。
那位雏狼祭司显然没有注意到那位进来不久的新听众,她一边翻动着圣典上古老发黄的书页,一边说道:“但是战斗一分钟就结束了,没有人看见启明之神是如何出手的,仿佛就是一下眨眼,他就来到娜梅莉亚的面前,只是抬手一挥,她身后的狼海便全部匍匐在地不敢抬头,只是伸指一触,她的战锤则折断分裂。娜梅莉亚被启明之神踩在脚下,无法反抗,却并不服输,但仁慈的启明之神放走了她,返回森林前,娜梅莉亚告诉启明之神假如放她走,将来她定会回来报仇。”
“呐呐,祭司大人,娜梅莉亚主母她有说‘我会回来的’之类的话么?”一个孩子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嗯,《狼王的起源》中提到过娜梅莉亚主母说过这样的话。后来娜梅莉亚如诺言所说的一般回来复仇,但仍然被启明之神轻易击败,同样也没有被启明之神杀死。如此反复七次挑战而失败后,娜梅莉亚终于向启明之神低下骄傲的头颅,遂后与库丽卡、爱丽丝一起嫁予启明之神,他们的后代便是建立起维希帝国的伍芙尔族,也就是我们……”
觉得故事听得差不多,盖洛普迈步脚步,他今天来这里可是为了办正事的。宗教故事随时可以听,乌托邦的图书馆也有大量的书籍可供查阅,甚至有机会的话直接问问启明之神好了。
他没一会便找到位于偏厅的售卖柜台。两名侍僧安坐在柜台后,百无聊赖地闲话家常,她们的打扮同样是那条围裙,不过围裙上一片纯洁,只有考取了祭司资格,才能换上绣有三头战狼的祭司袍。而祭司的等级则由袍子上的战狼的年龄来区分。盖洛普隐约记得是雏狼,然后是幼狼、成狼,听说在一些大城市有等级更高、能力更强大的头狼祭司和巢主主教。
柜台上摆满了各种小东西:祭祀上奉献给启明之神的蜡烛,治疗各种小病小疾的草药,补充魔法力的魔力回复药剂和让伤口迅速愈合的治疗药剂,一些加持了法术的护身符,能让施法者不必咏唱就能施放法术的魔法卷轴等等。塔克镇过于穷乡僻壤,没有魔法公会,也没有冒险者驻地什么的,启明神殿便成为销售这些用品的地方。一块垫着厚布的木板上,陈列着月长石、石榴石等一些对施法有增幅作用的宝石。
盖洛普把木板上的宝石来回扫了一遍,见不到魔晶石,便问:“请问有魔晶石吗?”
“请问您需要哪一种等级的魔晶石呢?”两个侍僧闻言顿时露出甜甜的笑容,其中一个猫着腰潜到柜台下面翻找了一下,随后拿出一只两尺见方、两寸厚的皮箱子。
盖洛普弄不清楚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皮箱子里面确实闪出了一片耀眼的光芒,令这个本来就十分明亮的偏厅变得光亮了几分。
皮箱里缝上了类似武装带的那种皮革套子,五颜六色的魔晶石按照大小和形状的不同,分类固定在套子里,有的切割成六角形的长条,有的则是像指甲片的薄薄一片正方形,不管是哪一块都是质地纯净,每一个剖面无不例外的光滑得能当镜子用,可见进行切割的工艺水准有多高。
看着这些美轮美奂的魔晶石,盖洛普的眼神在瞬间有些发直,在侍僧的几次提醒下,他才惊醒过来。“多少钱?”
“有便宜的,也有昂贵的。不知道您需要哪一种魔晶石呢?”
“那么,魔法力存量最大的那种多少钱?”盖洛普咽了一下口水,等待着侍僧的报价。
“您是需要魔法力存量越大越好的魔晶石,我向您推荐一万格雷单位的大号长条式。”侍僧女孩伸出嫩葱般的手指,指住皮箱右下角最大块的魔晶石介绍道:“只要一百枚金狼头,它就属于您的了。”
无论任何种族,只要是通过比较正式的师弟传授而获得魔法传承的施法者,无不例外地知道格雷这个名字。传说这个格雷是一头强大的圣龙,不过他与其他喜欢收集财富然后在贵金属和宝石上堆睡懒觉的龙族同类不一样,反而醉心于学习魔法、探究原理、开发新法术,除了死亡魔法以外的七系均有涉猎,几十个世纪的漫长求学研究之路令他的龙窟干净到跑老鼠,但他最大的成就是提出了魔法力强度的概念并成功找出了相应的计算方法,魔法力强度的计算单位也用他的名字命名,以纪念他在魔法上的伟大贡献。
通常施放一个零阶法术消耗的魔法力是一格雷,一个一阶法术是两格雷,一个二阶法术则是四格雷,后一阶法术所需要的魔法力是前一阶的两倍。而一位正阶元素法师在一天魔法力最充沛的情况下,一口气连续施放十个五阶法术已经能成为同行面前吹嘘自己实力强大的资本。因此有一万格雷魔法力存量的魔晶石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庞大能量,不过……
“一百枚金狼头?你怎么不去抢劫?”盖洛普失声大叫起来。“盔明甲亮”铁匠铺里,最昂贵的全身板甲也不过三十五枚金狼头罢了,而眼前这块约一寸长半寸宽的六角形条状宝石,却差不多能换取三套这样的全身板甲!
上午的阳光明媚而温暖,穿过杉树林茂密葱绿的层层枝叶后,只剩下一缕缕稀疏的光束投映到地面,形成一个个形状不一的光晕。在这片位于杉木村北面不到一里格的树林中,充满了伍芙尔女郎的靓丽倩影,劳动工作的号子此起彼伏。现在还没到春耕的时候,趁着农闲的时间,村民们告别了自己的丈夫、父亲和孩子,带着斧头长锯和粗大的麻绳,踏进树林砍伐木材。对于这个村落来说,田里种出的庄稼只是解决基本温饱,只有这里出产的优良木材,才能卖给那些来自塔克镇的商队,用于换取杉木村无法自己生产的铁器、食盐和布匹以及其他城镇工坊出产的小玩意。
随着气温的渐渐升高,为了方便散热,大部分的伐木工只穿着单薄的丁字裤和抹胸,任凭自己挂满汗珠的丰腴的胸脯、柔韧的腰肢和圆润的臀部袒露在外。假如是不了解伍芙尔族的异族男性在这里的话,大概会被眼前这事旖旎的靓丽春光引得口水直流吧。
“注意!要倒了!”伴随着一声有女性嗓音特有高亢的吆喝,一棵高达六丈的杉树在令人牙齿发酸的勒勒声中倾斜,然后轰然倒下。无数的枝条在摩擦中纷纷折断,地面扬起的灰尘和如雨点般落下的绿叶还在空中飞舞,伐木工便迫不及待地围上倒地的大树,用手中的长锯将枝杈全部锯下。早在旁边等待的搬运工这时走上前去用粗大的麻绳将原木捆好,然后把麻绳扛到肩膀上,喊着统一的号子将原木连拖带拽地拉回村子里的作坊,那里有专门的木匠将这些原木刨去树皮,切割修整成规格不一的木材。锯下的枝桠和留在地里的树墩也不会浪费,都会挖走拿回村子成为做饭取暖用的柴火,或者烧成草木灰用来增加玉米田的肥力。至于在原来的树坑中补种树苗,防止水土流失的事情没有人去做,因为以杉木村的这点人口所起到的破坏作用,远远赶不上森林自然扩张的速度,卡诺顿地区的伍芙尔人甚至要主动拔掉所有在道路上新长的树苗,防止道路被大自然吞噬。
在这群热火朝天地工作着的村民中间,一个少女静静地蹲在一堆乱石面前,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她只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棵从石缝间长出的紫色小草,用手中的小铲子小心翼翼地翻动石块挑起泥土,生怕因为自己动作过大而弄伤了这棵植物。仔细地用小铲子把小草根部的泥土慢慢刷去,然后用新的湿润泥土把它包裹起来,再用桦树皮包裹妥当。
“呼,根须全部保存下来了,不愧费了我这么多功夫。”几经辛苦,元素法师米雅法儿•桑达克•加西亚终于站起身子,覆盖着棕色茸毛的长耳因兴奋而高高翘起,擦了擦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将那棵裹进桦树皮里的紫色小草举到眼前打量。
这种植物叫作紫月草,其根部碾碎后提取的汁液是制作魔法卷轴的墨水,对于所有施法者来说都是极为有用的原料,一些有相关知识的采药人和急着用钱的贫穷魔法师会专门去采集,卖给魔法行会。
她的闺中好友温妮菲德•马杰里•阿诺德被河湾城的启明神殿分派到杉木村,以取代两个月前去世的老祭司所造成的空缺,毕竟所有伍芙尔族都应该时刻保持与启明之神的联系,而且进驻的祭司也负责充当医生的工作,没有祭司的地方就意味那个地区的伍芙尔人得不到专业的医疗服务。
趁着好友去乡村工作的机会,刚从魔法学院毕业的米雅法儿亦打算游历一番增长见识,于是陪同好友来到杉木村,不过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后,米雅法儿想赚钱也只好去挖紫月草了。
“米娅,你在附近吗?”
远方传来好友的呼唤,米雅法儿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蹲下而变得麻木的腿脚,扭过头冲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温德,我在这,过来这里吧。”
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黑色齐肩短发少女跌跌撞撞地跑到米雅法儿面前,左手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上,作出一个深呼吸后,说:“药草采够了,我们回去吧。”
“我还没采够呢。”米雅法儿看了看温妮菲德右手提着的篮子,里面堆满了在这季节内附近能够采集到的各种药用植物,虽然绝大部分都断枝折叶,残缺不全,但咋看之下至少有两寸厚,光想像一下具体数量就令她感到汗颜。
温妮菲德一边挽起米雅法儿的胳膊,以甜腻的声音向她撒娇道:“可是做药剂比较重要喔,杉木村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祭司进驻,神殿里的药剂已经没有多少储备了。我需要你帮忙嘛。”
面对着闺中好友这般攻势下,米雅法儿自认倒霉地叹口气说:“好啦,别这样粘着我啦,我陪你回去就是了。真是搞不懂,明明动手能力这么差,启明神殿的成狼祭司会把这条围裙颁发给你的。”
“我的魔法天赋很好嘛,而且我的答卷可是满分的喔。”温妮菲德调皮地眨眨乌黑的眼睛,修长的睫毛像是两把活动的刷子,脸蛋在阳光映衬下红扑扑的,娇艳欲滴,倒是引人怜爱——每当她露出这副表情,米雅法儿都会软下心来依从她。
“是是是,你的天赋好,不然我当年怎么会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久?能够在熬制药剂时把坩埚烧穿引发爆炸,在碾磨药粉配药时搞错失手剂量,令病人吃完后小病变大病,大病变濒死。”米雅法儿苦笑着,伸手点了点温妮菲德翘起来的鼻子尖。
温妮菲德确实是个好学生,草药学满分,治疗术能让脖子动脉被割断的大角羊重新活蹦乱跳,可惜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地方弄错了,她的动手能力极其糟糕,经常配错药。还在魔法学院当学徒的时候,米雅法儿喝过温妮菲德试配的一服治头晕的药汤,随后足足发了五天高烧,那段时间只好躺到病床上,事后她对这位好友所有亲手调配的东西敬而远之,实在搞不清温妮菲德是怎样才做得到这种化药为毒的失误。
如果是一些水平蹩脚的庸医就算了。问题是温妮菲德是一个能够一眼分辨并找出自身三尺范围内所有药材的祭司,能将《百草书录》上所有药剂倒背如流的医生,居然总能引发各种令人崩溃的低级错误,米雅法儿已经觉得可以当作一门神秘学来研究了。
事实上绝大部分的施法者都懂得一些草药学知识,利用各种动植物的物质配制药剂。元素法师制作的药剂多数是有益于施法的催化剂,而侍奉诸神的祭司牧师等神职者擅长制作治病疗伤的良药。
“‘只懂理论是没有用的’,雏狼祭司,你对得住你的白色围裙吗?”米雅法儿将导师曾经对她说过的教诲用在自己的好友身上,可惜对于脸皮可能比城墙还要厚的温妮菲德不见得有半点作用。
“生命魔法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的啦,头狼祭司的再生术还能让只剩一口气的濒死者眨眼间变得完好如初呢。”温妮菲德满不在乎地回应道。这话不假,元素魔法能够凝聚能量,扭曲大自然的物理定律,生命魔法能够使伤口迅速愈合、让碎骨续接、甚至让断肢再生。这下子把米雅法儿呛得无话可说。
温妮菲德扯了扯胸前那件跟围裙无二的启明祭司袍——就一块绣着三只狼彼此衔尾相好接围成一圈的纹章的长布,十分容易辩认,长不及膝盖,在脖子处项圈固定好领口,腰间束上腰带,然后穿上抹胸和丁字裤,任凭胳膊大腿和光滑的脊背暴露在外,更别说那条摆来摇去的尾巴。“还有啦,别说这是围裙啦,你也不是穿得很少么。”
米雅法儿闻言撇撇嘴,决定保持沉默。论口才,祭司能甩元素法师几里格远。米雅法儿身上的衣料不比那些伐木的村民多不到哪里去,衣服差不多只包裹着三点要害,一片三角状的小布片包裹着女性最重要的三角区域,一条指甲宽的布条绕到身后勒进两半浑圆的臀瓣中间,修长的大腿一览无遗,挺拔硕大的胸脯好比两躁动的兔子,随时要挣脱橘黄色胸衣的束缚。袒露的小腹上束有一条武装带,上面系着胀鼓鼓的小皮包、装在玻璃试管里的液态药剂和存放卷轴纸张的小木匣,一双一看便知没干过多少体力劳动的纤细小手套着麻布手套,两根食指各戴着一枚镶有红宝石的戒指,其中最能反映她身份的桦木法杖用皮带固定在后背上。蓬蓬松松的浅棕色秀发宛如大片垂柳枝叶,又像似地毯,径直垂到脚踝,绣着元素四环纹章的披风勉强从缕缕发丝的夹缝中间向外界展示自己的存在。
元素魔法的使用基础,是建立在施法者对自然界里的元素能量的感应上,为了更好地获得这种感应,要尽可能增加肌肤与空气接触的面积,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穿上宽大的袍子或者减少身上的布料。
既然要返回村落,米雅法儿闭了眼眸,凝精汇神地与自己的魔宠进行精神联结——那只被她取名为诺娃的游隼正在树林上方展翅翱翔,她打算叫它回来。
很快,元素法师和魔宠开始分享对方所有知觉。她感觉到风从羽毛间流过,湿润的水汽冰冷刺骨,大地如同画卷一般在眼前铺开,她拍打翅膀,打了个转,朝着杉木村所在的方向渐渐降低高度。然而她看见了异常的东西。
大约在距离伐木场一里格开外的一条溪边上,倒伏着两具伍芙尔人的尸体,米雅法儿认出那是杉木村的一对年轻的双胞胎猎人——露娜和蜜娜,她们的身躯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活像坏掉的布娃娃。行凶的豺狼人割下了她们的尾巴和头颅,把尾巴当作围巾缠到自己的脖子上,把头颅系到腰间当作炫耀武功的勋章。一群全副武装的豺狼人骑着六腿豹越过溪流,朝着伐木场这边直扑过来。
米雅法儿霍然睁开眼睛,切断与魔宠诺娃的精神联结,大声喊道:“有豺狼人从北面杀来,大家快跑回村子!”
元素法师的示警在林间回荡,宛如一把热刀切开奶酪,就在她身旁的温妮菲德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所有村民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回头盯着她。
温妮菲德怯生生地问:“米雅法儿,你怎么啦?”
“豺狼人!刚才我透过诺娃的眼睛看见成群结队的豺狼人骑兵正往这边过来!”
“法师女士,您确定看见了豺狼人?可是我连大型动物奔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啊。”说话的人是希尔瓦,一个手臂肌肉发达,有着六块腹肌的女汉子,她把巨大的伐木斧头单手扛在裸露的香肩上,皱起眉头朝北面狐疑地张望一番,映入眼帘的只有葱郁的树林。
“我的魔宠看见了!就在不到一里之外,那些豺狼人已经杀害了露娜和蜜娜!就不跑就来不及了!”米雅法儿一手捂着因为强制断开精神联结而泪流不止的眼睛,一手拉起温妮菲德的手快步往杉木村那边跑去。她明白村民不想耽误伐木的营生,导致减少收入,但她更不想因此使自己和好友置身于危险之中,要是村民们不肯相信她的话,留在这里等死,那么恕她不能奉陪到底了。
“米雅法儿,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对于哪怕有着三百年漫长寿命的伍芙尔人来说,已经有两个世纪没有与豺狼人发生过冲突,也渐渐忘却了这些古老的敌人。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拿生死攸关的事情来开玩笑!”米雅法儿俏丽的脸蛋绷得紧紧的,声音无比焦急,更蕴藏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再不跑回去村子通知大家做好准备,所有人都得死!”
意识到事态严重的温妮菲德也紧张起来,跟理智冷静的米雅法儿不一样,她拽不过元素法师,被强拉着快走向村落,但神职者应有的慈悲与善良令她不顾上身份,用恳切的语气说:“希尔瓦女士,请相信我好友的话,让大家赶快返回村子,她不会欺骗我们的。”
比起元素法师的警告,雏狼祭司的恳求显然有用得多,就像蓝星的中世纪,年轻又未树立威望的年轻贵族或许压服不了自家领地上的农夫刺头,但满嘴跑马车的神父却能把农夫们忽悠到团团转,这就是宗教的力量。
领头人希尔瓦的脸上挂着半信半疑的表情,但她选择了听从温妮菲德的恳求:“好吧,祭司大人,我听您的。”她冲还愣在原地的村民们吼道:“小妞们,把木料统统扔下,拿上所有能当作武器的工具,给我死命往村里跑!”
这时所有村民们顿时撒起双腿作鸟兽散,但米雅法儿却高兴不起来,就在刚才的争论中,她们浪费了好些时间,意味着豺狼人留给她们的机会越来越少。
天空之上,游隼长鸣,犹如报丧人拉响的沉重钟声。
注:在蓝星这边,胸罩和款式较现代的女用贴身三角内裤的出现时间相当晚,别看布料极少,科技含量却极高,基本上是19世纪后才诞生的发明,之前欧亚两大洲的人普遍是无内衣直接“真空状态”。然而某些中世纪背景的异界小说的描写实在太过夸张,无须主角这个穿越者去发明近现代款式的内衣内裤,异界原居者就已经拥有这种先进的衣服,甚至自带金属拉链的女式露三点性趣内衣都有。我真的很想问问那位作者,他到底知不知道金属拉链的科技含量以及工业加工水平到底有多逆天啊,第一条金属拉链出现于1893年,质量和形状非常糟糕,直到第一次世界之前才有了现代“安全拉链”的出现。为毛异界原居民有这样的黑科技玩意,却还在用西瓜刀对砍、擦火球互扔,应该是拿着拉拴式步枪和马克辛重机枪对射,克虏伯大炮互轰,偶尔有一战棺材式坦克穿梭于战场上才对好不好
微风轻轻拂过地面,吹起细小的雪粉,从没有拉紧的领口灌入衣服内时,盖洛普不禁发了个激灵。他灵巧的用一只手悬住自己全身的重量,随手把领口的带子拉了拉,然后在悬挂在树干上的绳梯上一挺身,他爬上离地两丈高的树屋。
扯开系在肩膀上的活结,系绑在身上的背包和猎物就一股脑儿掉落在木制地板上。
两只火鸡,三只野兔,这个收成还算可以。年轻的猎人满意的点点头。
剥下兔皮,拔光鸡毛,掏出内脏,锋利的小匕首在盖洛普手中翻飞,准确娴熟的手法仿佛游戏。而十几分钟后,几只猎物已经被架在火塘上开始熏制。于是猎人走出树屋,坐在树干上眺望着远方的景色。
早晨的阳光照射在树梢尖结成的冰霜上,反射出七彩缤纷的彩虹,原本冻结的河面度响起令人身心舒畅的奔腾,一条小溪贯穿稀疏的杉木林,厚厚的积雪随着太阳不断升高而加速着融化,重新露出的土壤上不难发现长出绿芽的野草,雪兔开始钻出洞窝觅食,不见踪影的麻雀也在枝头啼叫歌唱,因为树叶凋零且给人无比寒意的森林,不知何时已经披上新叶,随着雪水渗入泥土,枝叶上的绿色就越发浓厚。
那种在残雪中映出的淡淡的绿,总是会让人萌生出某种希冀的感觉。
或者是因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里?
猎人不由摇了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驱离出自己的脑袋。
是啊,怎么可能适应?
这里的娱乐贫乏到令人发指,生活几乎是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没有汽水饮料,没有茶叶咖啡,想烧一锅开水都要用火石和小刀敲上大半天生火,食物再也见不到精细的大米和雪白的面粉,取而代之的是磕牙的玉米和用木薯粉做的烙饼,以及咸到要人老命、硬如能像石头磕掉牙齿、要用斧头砍刀才能切开的腌肉。更要命的是上厕所得事先找好干净的树叶,不然就得仿效白象三哥他们用左手解决——因为卫生纸这种高档玩意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是的,这里不是蓝星,而自己可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至少灵魂不属于。
自己的灵魂是个蓝星人,虽然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只是一个为公司编写计划书和报告经常忙个通宵达旦的小小文员,但那个身份才是他意识中主观认知的一切,二流大学毕业,在公司里打滚三年,那个秃头矮胖子上司已经答应在月底给他晋升涨工资,那意味着因为房贷可以宽松很多,还能有多点时间去做想做的事,比方说,找个女孩,解决孤寂的当务之急。
可是这一切都结束了,就在自己呆在家里一边狂灌咖啡提神一边熬夜写报告时候,莫名其妙地两眼一黑,额头一痛,随后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已经到了这里。
准确的说,是灵魂,呆在这具躯体里。
或者是因为之前对于鬼神灵魂之类的东西,从来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如今老天爷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吧……扯淡!哪有人会那么容易就从一个世界跑到另外一个世界的?而且还是个兽族世界?又不是那些三流的小说或者电视剧!
但怎么说呢,或者,现实本来就比小说更加奇幻吧。比方说,现在耷拉在他脑袋两侧,毛茸茸的三角形大耳朵,还有屁股后面,晃晃荡荡的那条一米多长的大尾巴。
是啊,至少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小文员了,而是一个……更加默默无闻的猎人,还是个兽人。
应该说,送他来这里的老天爷,可能也懂得‘给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又或者根本这场乌龙本来就是个大疏忽造成,所以再有个小疏忽也难免,所以这具身体里,似乎保存着原本主人的记忆。
整理过这躯体的前任主人留下的记忆和知识后,大体上的东西就能明白了,比方说,现在的他叫盖洛普•奥斯坦•莱斯利,众多兽族中名叫伍芙尔族的成员之一,在这个没有计划生育的世界里,他是个非常另类的独生子——盖洛普的母亲怀上他的时候就被那个他不曾见过一面的父亲抛弃了,只好带着还是腹中胎儿的他远走它方。而一人苦苦打拼养大了他的的母亲于半年前去世,把塔克镇上一栋房子遗留给他作为唯一的遗产。
母亲去世,家里的经济来源也就断了一半,而手头仅有的一点儿钱,则被用在丧葬里面,于是上一任的盖洛普孤身深入森林打猎,却很不走运的,碰上了一头血缘不那么近的本家兄弟。
那是一头冬狼——当然不是指出没于冬天的狼,而是这个世界里一种远比一般野兽凶暴聪明得多的怪物,而且居然有野牛那么大!如果不是上一任的盖洛普还算有点能力,这些东西就是鬼在想了,总之,一轮血战和逃亡之后,返回塔克镇时的年轻猎人就只剩下一口气,经历启明神殿的祭司全力救治,昏迷了三天三夜的猎人终于苏醒。
就这件事情来说,他少数的几个亲朋好友倒是为他庆贺了一番,但只有盖洛普自己才明白,也许真正的盖洛普已经伤重死了,所以才使他鸠占鹊巢。
“已经有了一个月了吧?也许我得一直这样子呆下去。”猎物烤熟的香气,让盖洛普从短短的回忆里醒觉,轻轻晃了晃头,他自言自语,心中的沮丧,让尖尖的耳朵在脑袋两侧耷拉下来。
混乱和不解是一定的,但盖洛普发现自己已经开始逐渐接受这个离奇的遭遇,也接受了这个古怪世界,他每天在思索,也在默默地维持着猎人的生计。祭司虽然救活了他,但寻找祭司治病疗伤的代价亦是非常高昂的。毕竟祭司们掌握着生命魔法——一种可以使血肉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直至完好如初的超自然技术,就算拿地球那边已经无比发达的外科手术技术来说,都是必须仰望的强大存在。
按照原本那个盖洛普的记忆,把一只断手接回来,费用起码是十枚金狼头,这种铸造着伍芙尔族图腾纹章的黄金货币,一个就已经可以换十枚银狼牙或者一千个铜狼爪,但两个铜狼爪就能换上一大条烤制的玉米面包,一张剥制完好的兔皮,也不过才五个铜狼爪罢了。所以,祭司所收取的费用之高,令他不得不变卖了许多母亲留下的遗物才凑起,如今还远远没到家徒四壁的地步,但坐吃山空的话,早晚会落到这副田地。盖洛普知道,如果不想想办法,努力赚钱,那么自己也快要卖掉唯一那栋房子才有钱度日了。所以为了不至于再弄个无家可归,盖洛普只能咬着牙更加勤奋地去森林里碰运气。
“如果能弄到一张不错的野生战狼的皮,倒是可以换上至少几十个金狼头,而上次那头冬狼一只说不定就……呵呵,算了吧,再碰上,说不定就只能变成狼粪了。”
毛茸茸的长尾巴悬在半空,轻轻左右摆动,仿佛这样多少能扫去主人内心的烦恼。不过脑海里面逐渐浮起来的思路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了,自言自语之后他叹了一声,站起身准备去弄好那几只猎物,然后好好睡一觉,补足了体力晚上才好去对付那些有价值的猎物。
但就在起身的一刹,周遭的世界骤然一阵摇动。
地震了?
怪异的失重感笼罩盖洛普全身,脚底下的树屋不见了,周遭的光线怪异地散射,就像破碎的玻璃。一瞬间他好像置身于被晃动不休的盒子里,这怪异的感觉持续了两三秒,然后尾骨上面重重地撞击,重量似乎和酸痛终于重新回到他的身上,而眼前幻化的光影,则变得异常明亮起来。
眨了眨眼眼睛,再伸手揉了揉,盖洛普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个华丽的房间里。
如雪般洁白的墙壁挂着精美的织锦,打磨得呈亮如镜的大理石地板铺着鲜红的绒毛地毯,造工精巧的水晶挂灯悬挂在天花板上,光线从其上镶嵌的一颗颗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宝石上散发,将房间内照得如同白昼。而更远一些的地方,被大量的卷轴和书籍塞满的红木书柜排成五列,宛如等待检阅的士兵一般延伸到视线可及的尽头。
“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盖洛普瞪大了一对蔚蓝色的狼眼,小心的四下摸索,但那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和附近地毯的柔软感觉,似乎不像是造假或者幻术。而屁股上的疼痛也提醒他,这不是一个荒诞的梦境。
“难道是空间转移?”
搜罗了一下脑袋里关于这个世界的各种怪异记忆,但他也只能勉强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词汇来描述这个遭遇。
而浑浑噩噩的爬起身,转了一圈,他注意到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这个房间没有出入口,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离开是不可能的,不过,既然有人将自己‘请’到了这里,或者很快就应该来跟自己照面了吧?他小心的走了几步,左瞧右看,然后不自觉的就被书架上,那些整齐排列的书籍给吸引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文化人,只有在这个世界中才能深深地体会到那种无法接触文化的痛苦,这可不只是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WIFI,没有汽车之类的便利的问题,而是一种刻蚀在灵魂里的,那种寂寞的感受。
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或者这个世界大部分地方还处于他所知道的那种中世纪的水平,因此能写会读,可是一种非常实用又令人羡慕的技能。也只有几个祭司大人能有那种本领,其他人如果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已经不算是文盲了。
哦,最后这个要求貌似在现代的某个自由民主的国度里也通用?
不管怎么说吧,总之,盖洛普似乎也是认字的,因为他的母亲认识,所以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不只是文字,天文地理等杂学都有涉猎,还有一些简单的武技和法术。隐约记得那位母亲将这些法术称呼为元素魔法,是一位庇护人族的女神发明的技术,因为其灵活多样而且极具实用性,得到大范围的扩大,绝大部分的自称是魔法师的施法者都会使用。
不过盖洛普平时打猎时极少使用元素魔法,一个原因是猎物不会乖乖站原地,等他念完咒语那会功夫,猎物要么早就逃的远远的,要么已经反扑上来了;另一个原因便是扔出一道风刃、冰棱或者火球什么的,虽然威力巨大,可是会把猎物的毛皮破坏得不成样子,就算是最没眼光的毛皮商也不会肯花一枚铜狼爪收购。
总之,盖洛普目前能够使用到法术的场合,也就是用点火术生个火,用热风术给湿漉漉的衣服快速烘干之类的。
小心的从书架上拿下一本羊皮纸钉装的小册子,盖洛普瞄了一眼,然后便忍不住叹气,那些单个的狼牙型的字符,自己记忆里倒是都有,大致看懂没有多少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将这本书放回到书架上的刹那,周围的光线似乎晃动了一下。有些心虚的盖洛普立刻回头,却好像没看见什么东西出现。
好吧,下一本。
“《断奶的狗狗也能看懂的魔法入门大全》?”
这算是什么书名?
书籍上写的文字,让年轻的狼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叹息还是惊讶或者其他什么,总之,他翻开了书,而里面的文字似乎也确实非常简单易懂,‘神之巨力——默念着启明之神的伟大名讳,想象体内有一颗如同太阳一样灼热的火球,所有的力量正从火球内不断涌出,沿着神经扩散到肌肉内……’
不知不觉,按照那个说法去做的盖洛普惊疑地发现,好像还真有一股力量从肚子里面往手上游走了,双手和胳膊上似乎有种力量在凝聚,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挥舞。不过思维变得散漫的时候,那种力量感又随之消失。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真的,或者不过是一种幻觉,要是能试试就好了。
有些犹豫的拿着那本书,他走了两步,却忽然注意到,这书架子中间的空隙里,放着一张弓以及一个箭壶。
一张复合长弓。
作为一个还算合格的猎人,盖洛普一眼就能认出这种带着细密纹理的弓身,不比平民使用的普通猎弓,这种武器拉力极强,盖洛普亲手制作的角弓也是远远不如。而拉力带来的就是更远的射程和可怕的穿透力,理论上能够将这张复合长弓拉至满圆的人,用这种弓配合钢铁打造的三棱破甲箭,能在一百五十尺的距离上射穿骑士的板甲,只是这种绝对的军国利器制造工艺复杂,需要大量不同种类的材料不说,而且制作周期长达三年多,恐怕只有国家的正规军队才会拥有,连塔克镇的城卫队都没能装备上,若是偶尔流出的那么一两把,也是贵族们价值不菲的玩物,可不是盖洛普这样一个乡下猎人有足够财力购置的。
但这种宝物,如今就在眼前了。
猎人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拿起它,感受着,那种沉重顺滑的触感,然后尝试去拉扯弓弦——比他的角弓要重了几倍,即使拼尽全力,长弓也只开了一半多一些,便再也不动了!
放开那弓弦,狼人苦笑了一下,盖洛普所属于的伍芙尔族自然也是兽族的一支。脑袋两侧是覆盖着茸毛的狼耳朵,屁股上也有一条长长的狼尾巴,身体其余地方与人族无异。而力量与耐力倒很符合兽族的身份,现在的盖洛普可以十分容易地举起一百斤重的东西,重量增加到四百斤以上的东西,咬咬牙也能举过头顶保持近半分钟的时间,足以让任何一个奥运举重冠军汗颜,而且由于是猎人的职业身份,箭术出类拔萃,擅长潜行和追踪寻迹,让蓝星那个手不能挑肩不能抬的小文员五体投地。
但现在,这力量却拉不开这张弓……这个世界,还真是不知道比主观意识中的那个,要强大了多少……不过如果试试刚才的那个方法呢?
深吸一口气,盖洛普从箭壶中抽出了一支箭,默默地凝聚起那种力量,而在那一刹那,长弓在手中如同身体的一部分延伸,无数次拉弓射箭练就的本能使身体调动起来。伸腿,举弓,搭箭,拉弦,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弦已拉开,弓如满月。稍微瞄准,猎人的右手姆指、食指和中指同时松开被拉至紧绷的弓弦,一声霹雳作响的弓弦震鸣升起,尾部缀着白色鸟羽的羽箭如闪电射出。
叮!
“喔噢,还算不错,比一般的小狗狗聪明多了。”
撞击的清脆响声嗡嗡低鸣,而一个声音随之慢慢地响起。似乎是从密封的物件里传出一般,瓮声瓮气,但听在盖洛普耳朵里,却不啻于一声雷鸣!
他猛地再抽出一支箭矢,开弓转身,注视着眼前那个突然出现的闯入者,随后大声颂唱道:“火之元素,遵我律令,炽烈燃烧,附我之刃,助我败敌!”话音刚落,一束橙黄色的火苗凭空产生,如有生命般紧紧包裹着呈锐三角形的箭头,为这根可怕的兵器更添加一份杀伤力。
确切的说,那是一个全身包裹在厚重全身板甲之中的武士。对方穿着这一身金光闪闪的甲胄,华丽到无以复此,每件甲板上都装饰着镀金的浮雕花边,胸板甲则用精彩的珐琅工艺构成一个栩栩如生的狼头,两块护狼打造成两只趴伏在地的野狼,鲜红色的丝绸披风从肩后延伸,拖到地上,腰间悬挂着一柄镶满宝石的钉头锤。而脸部完全被一个全罩式头盔所遮挡,只能看清面罩的缝隙之后一双好像燃烧着两团紫色火焰的眼睛。
“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自己的灵魂和记忆融合到这程度,看来你很有天赋,花那么大功夫把你拉到这个世界是值得的。”铠甲武士瓮声瓮气地说,似乎一点都不在乎那根正指着自己,蓄势待发的破甲箭——而事实上,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根相同的东西,还在微微颤抖箭尾白羽,让盖洛普不禁深吸一口气。
难道他是在半空中把这支箭矢给抓了下来?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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