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澜馨本想美美地睡上它一觉来着。
可左想不对右想也不对。
二老爷夫人那恨我不死的眼神儿,这我要是睡过去了,再一下把我送回去,那就完了!
那枯井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肯定的。
要不牟先生那小眼神儿不可能和他说话时一样,总是怪怪的。
坏了,还有小幽子呢!
这丫头的嘴可不太好。
一个给两块糖都被哄走的家伙,一点儿也不靠谱。
纳澜馨一想到儿就‘通’的一下从榻上坐起来。
“妳过来!”
黑暗中,纳澜馨看到一个人影。
应该就是丫鬟吧!
“妳叫啥?
是不是伺候我的丫头?”
黑影动了两下,但就是没吭声。
当纳澜馨追过去时,那黑影竟跑开了。
原来那黑影一直在外面。
跑的那么快,看来,她一定又一次看错了。
那有丫头“倏”一下就没了的。
脚步还那么沉。
她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纳澜馨轻叹了一声。
还好她控制住了自己,没叫自己睡过去。
她没心思点蜡烛,顺手从墙上划拉一件什么东西披上就走了。
她不敢把声音弄的太大。
小心翼翼的就出去了。
老爹没了,她这个做长女的自己在房里睡觉也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本来那几个小妈们就看不上这几个丫头,咱作为长女,咱得以身作则啊!
得给妹妹们树立个好榜样才行。
谁说‘格格’不如男来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哈!
这家确实挺怪的。
纳澜馨来了兴趣。
牟先生呢?
她不知道小幽子被人弄到哪儿去了!
眼下当务之急,还真不能看她那死去的“阿玛”,得先找到牟先生才行。
她正想着,眼前突然一亮。
不是她又想到什么好主意。
目光如炬的她猛的一回头。
可不是目光如炬吗?
这火苗子,也太吓人了吧!
府上的人几乎全聚到了院子里。
火苗子能给人带来温暖,可是这种温暖,他们宁肯不要。
没有几个敢冲出府去看的。
但是纳澜馨不怕。
她不顾一切向府外冲去。
但也就冲过去几步,就被一双大手拽了回来。
她想到的不是自己,她想到的是牟先生之前说过的话,没准儿小幽子这会儿已经没了呢!
现在几乎听不到噼哩啪啦的声音了。
府门被推开了,那火苗子借着风势,真有要往里窜的意思。
那只手松开了纳澜馨,一个人冲了出去。
火势越烧越旺,看着挺近的,实则在小镇外。
只是这火苗子太大了,霎时间就染红了半边天。
纳澜馨往府外走时,再没有手拉住她了。
她跟在刚刚出去之人身后,火旺,人影也看的很清楚。
“牟先生,你等等我!”
纳澜馨想叫住她身前之人。
那人停了一下,不过没一会儿就又走了。
“妳若总跟着我,我不勉强!”
牟维鸿回头说了一句,也没再等她。
小镇上人心惶惶的,也有胆大之人跟出来想看看热闹。
牟维鸿都烤出汗了。
他走出镇子后不远就停下了。
“孩子!
妳不要往前走了!”
火光这时候小了很多,地上的雪也都被烤的露出地皮了,虽然再往前走也没什么,但是牟维鸿并没有这样做。
纳澜馨没几步追上他,也没有再走。
她正要问个究竟。
“自作孽不可活!”
牟维鸿小声来了一句。
不过纳澜馨听到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你说什么?
牟先生!”
“呵呵!
没什么,再说妳不是都听到了吗?
何必多此一问!”
她听是听到了,可是,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呢?
“走吧!
我们回去。”
牟维鸿再次拉住她,不叫她再往前走。
“放心,妳妹妹没事,跟我回去就是了,不然官府来人,我们说不清楚。”
你明知道这样你还来。
也不管纳澜馨同不同意,牟维鸿拉住她就走。
许是刚刚没有注意的缘故吧!
“妳怎么把妳阿玛的大氅穿上了。”
牟维鸿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
“牟先生,您没事儿吧?”
刚一回府,下人就围过来问。
已经看不到多少火苗和红透的半边天了。
“我没事,你们不给跑去给老爷守灵,跑这儿来干什么?”
牟维鸿有些不高兴了。
“不是怕,不是怕岑本中和二老爷他们再来捣……”纽安的话说了一大半儿,刚要说完就不说了。
府门并未关,他指向府门外,一个走路踉踉跄跄,衣衫褴褛的男人。
那男人跌跌撞撞地总算跑回府内了。
一脸慌张的他还不忘关门。
他的衣物被火烧的差不多了,也全仗着有这大雪地,不然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两说。
没人敢问他什么,说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跌跌撞撞地回到房内。
当晚,就没有人再见他出来过。
“我们明早就给老爷出殡吧!”
见那男人回房,也就没有几个再看他了。
牟维鸿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没有人再敢来造次了!”
牟维鸿又说了句,他扎紧孝带,朝正厅走去。
“哦!
对了,一会儿官府若是来人,就说二老爷不在!”
牟维鸿说完,再也没回头。
果然,牟维鸿刚一消失。
府门就叫人砸的震天响。
“奉寿大人之命,来拿凶犯钮保廷!
有敢阻挠者,一并锁拿!”
就算是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也不敢轻易的得罪官府的,尤其是那管辖一方的寿恺寿大人,就更没有人敢惹了。
“回几位差爷的话,我们二老爷不在啊!”
钮安想阻拦差爷拿人,差爷们哪里肯听他的!
只一下便叫他磕了个愣头青。
他们可不止一次一来钮府了。
钮保廷的房门被他们一脚踢开,好家伙,里面的景象简直叫人不堪入目。
钮保廷光着个屁股端坐在火盆旁。
火盆里面,是他还没有燃烬的衣物。
可这也就算了,正当他们要上前锁拿他时,但见这钮保廷忽然站起身来,旁若无人的朝火盆里撒起尿来。
榻上,是他吓的瑟瑟发抖且有孕在身的夫人。
“钮二爷,别在这儿装疯卖傻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带头的差爷挥了一下手势。
钮保廷没有应茬,他只是看了一眼夫人。
又大哭大叫起来!
几个人还是上前拿了他。
任凭他夫人如何阻止,哪怕钮保廷赤身裸体,也全然挡不住差爷们拿人。
“慢着!
你们凭什么拿我叔叔?”
少女的声音很尖锐,叫他们想听不到都难。
少女厉声喝斥罢,突然大叫起来,原来她看到了赤身裸体的叔叔。
大叫着又跑出房间。
“乳臭未干!”
为首的差爷怎么可能把一个十岁的女孩子看在眼里。
“把我婶婶吓坏了!
你们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少女虽然跑出房外,可是她的气势却一直占据上风。
为首的官爷不理他,人,他们照拿不误,只是他们给他穿上了衣服。
火盆里的火苗燎着了床榻,二老爷夫人吓的大叫一声。
“这是真疯了!”
为首的差爷叫人也许是生出怜悯之心了吧!
几个人扶住她。
“妳们放开她!”
纳澜馨扑了过去,她从这几个差爷手中抢过婶婶,并顺势将骚气冲天的火盆打灭。
好在那窜到床榻上的火苗也一并叫她给控制住了。
“妳这个小妖精,别碰到我儿子!”
她死死地护住婶婶,可是婶婶却并不打算领她的情,只一下便将她险些推出门外。
随即又一屁股坐到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好在,什么都没有再发生。
钮保廷还是叫他们给锁走了。
无论他是真疯还是假疯,他谋杀的罪名是落实了。
在钮家,他本身就是不讨喜之人,被人拿去做牢在钮家人看来那就是罪有应得。
黑暗中,一个声音冷笑着。
一切都是照着他的意愿来的,岑本中死了,钮保廷被锁进了官府,接下来,就是这个死人了。
纳澜馨也跟着跑出府外。
街上空荡荡的,虽是大年夜,可是人影却寥寥无几,纳澜馨绝望地再次看了一眼这条街道。
好像,她很熟悉这条街道一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角色转变的会这么快,她已经默认自己就是钮漱心,就是这个府上未来的掌舵人。
二叔的被抓叫她更加意识到,她的这个长女身份有多么重要。
她吞了一口口水,静静地回到府内,一个人默默的思忖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