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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发表时间: 2024-12-15

怨怼之诗!

可算等到这个关键词了!

原来上官蕴是因为后院宅斗被小妾检举,所以才领了盒饭的啊……柳唯心想,真不怪自己没考虑到这种可能,实在是舒蕊光自己太失败了!

明明是搞事的那个人,却没能在原文中留下姓名!

不过,出现了这种情况,柳唯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区区一个良妾,竟然能借个牙牌便顺利地混进宫中来,不只算得上是宗室的丑闻,也是狠狠地打了鹰扬卫一耳光,当然会死得悄无声息。

“怨怼之诗?”沈皇后举起一只手,示意宫人们先松开舒蕊光,“舒氏,良妾诬告正妃,可是要数罪并处的。”

“妾身有证据,有证据!”舒蕊光已经顾不上陈内官对她的嘱托了,慌忙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一卷纸来,用双手高高地举起,“这便是上官蕴所作之诗!妾身万万不敢蒙骗大娘娘!”

沈皇后并未就这么下了结论,而是命宫人接过那卷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先是自己看了一遍,元少使再看一遍,又给郡王妃们传阅。

因为柳唯是妯娌中排行最小的那个,所以她是最后一个“拜读”到上官蕴大作的。从宫人手里接过那张纸,她自己一看,只见上面用篆书工整地题着一首诗,的确像上官蕴本人的字迹和格调:

天辽辽兮旋孤雁,意踟蹰兮鸣南山。

离故群兮失交颈,去父母兮断蒲磐。

寒兮厉兮朔风雪,一别何日见长安!

只是,这么一首普普通通的咏孤雁的诗,柳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连藏头都数了,却根本看不出哪里有讽刺到麟狩帝!

难不成,这就只是个引子,上官蕴还写了别的诗?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柳唯将纸张交还给宫人,只觉得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

像诗稿这种东西,上官蕴向来都珍而重之地锁在小竹箱子里,舒蕊光身份不高,还被锁在柴房里是如何能拿到手的?

难道说,雩城郡王府中,除了舒蕊光自己,其实有别人比她更想弄死上官蕴,所以这个有点演技但脑子不太好使、还很是得宠过一阵的良妾就被推出来,做了炮灰?

那么,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幕后黑手,地位不可能太低,却也不可能高过上官蕴。

最大的可能,就是雩城郡王府的两位侧妃之一。

写着“怨怼之诗”的纸张被宫人传回到沈皇后手中,沈宜德随手便交给了元少使,向在场的儿媳妇们问道:“你们可瞧出什么来了?”

郡王妃们互相对视了几眼,年纪最长的清河郡王妃欠身答道:“请大娘娘恕媳妇愚钝,媳妇并未瞧得出有何不敬之言辞。”

其他人也纷纷附议。

“莫说你们,”沈皇后笑了一声,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便连本宫,也没看出哪一句提到了陛下、提到了本宫——带下去,好好儿地查,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敢和宫中耍这等心计!”

舒蕊光脸色大变。

她虽然识字,也被雩城郡王夸赞过是“女校书”,却不通篆书,根本不清楚这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陈内官说这是一首怨怼之诗,倘若能上达天听,让陛下看到,肯定会治上官蕴的死罪!

于是她就信了!

“……妾身不知道,妾身不知道,不关妾身的事啊!”被宫人架着往外拖,舒蕊光拼命地蹬着自己的两只脚,凄厉地大叫着,“是陈内官!是陈内官将这劳什子给了我的,陈内官害我!他害我,大娘娘明察啊——”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将搞事效果拉满,宫人们没有堵上舒蕊光的嘴,沈宜德也没有命令她们这么做。

柳唯就听着那哭哭啼啼的求饶声越来越远,内心不免有些感慨。

好端端的,卷什么卷呢。

这波啊,这波就叫害人终害己!

正当柳唯沉思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提防曲侧妃搞检举这种事来报复自己,毕竟曲妙芝的智商也不是那么高的时候,就挺沈皇后唤了她一声“寿千”。

她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媳妇在。”

“从现在起,你协助元少使调查此事,”沈宜德毫不掩饰自己对十二媳妇的偏爱,“三天之内,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和元少使一起从栖凤台出来的时候,柳唯的脑瓜子里都还是懵的。

自己前脚刚用两日期限坑了许内官一把,后脚就也被分配了一个“限时任务”。

可能,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现世报的一种吧。

“柳娘娘,”元少使倒还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丝毫不嫌弃柳唯这个外行人掺和进来会拖后腿,“您是与末班一起去明正司,还是往雩城郡王府去搜查一番?”

尽管人家并不嫌弃,但柳唯也知道,想要尽快办完这件差事,就得听内行人的指导,不能瞎指手画脚:“实不相瞒,寿千不懂得这其中的章程,该如何调查,从何处查起,全凭元少使安排便好。”

“如此,”元不周略略颔首,“便请娘娘随末班移步明正司。”

柳唯知道明正司在宫中哪个方位,也曾经命人将曲妙芝的陪嫁恶奴押送到明正司,自己却没来过这处官署。

明正司建立在宫中较为偏僻的地方,挨着宫中一条名为不断渠的人工河,从外观上来看,只是比较古朴素净,院子的外墙上还爬满了藤蔓植物,在初冬里仍挂着些火红的叶子,很难和令宫婢与内侍们闻之色变的暴力机构联系起来。

直到元不周带着柳唯转过回廊,绕到房舍后头临河的那面。

不断渠的岸边,搭建了一座延伸到水中的水榭,装潢十分简单,几乎是全木制的结构,只是四个立柱顶着一个青瓦屋顶,但其中陈列的那些东西,却着实令人心惊。

柳唯看了一眼水榭的地板,怀疑那个酱油一样的颜色,可能是被血给染出来的。

而此刻,就在那酱油色的地板上,正跪着十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见历陵郡王妃的脸色有点发白,元不周稍稍侧过身,挡住了她的视线,解释道:“十一殿下之事,圣人震怒,命仆等逮捕了当日陪伴殿下游猎的姬妾、奴婢与内侍,原本正应该在今日正午处决。”

这么一说,柳唯就懂了,先前元少使请沈皇后同意暂缓行刑,是什么意思。

现在,她们便是来审问这些个死囚的。